夜晚的戰壕,每隔個十幾米就有一處是向內側挖掘,並用木板固定,沙袋堆積的掩體,用帳篷簾遮蔽,軍官有條件的就是木板活門。這裏並不是什麽機槍巢,這裏是士兵們躲避炮火的地方,也是士兵在戰壕裏的宿舍,從世界大戰時期就有了嚴格的規定。簡單的一盞煤油燈,幾個床鋪,擠入了一個班10號人,那空間可想而知。但艾麗卡至少是不會擔心像前幾天一樣和漢娜擠床鋪,因為後者已經搬迴出去住了,隻不過是住地下。


    雖然有著燈火管製,但也僅僅是針對作戰戰壕,在“宿舍”裏點一盞煤油燈照明並不會那麽容易被敵人捕捉。艾麗卡吃完了自己的土豆菜湯配麵包。


    “你和漢娜都是慕尼黑人,你參軍前認識她嗎?”向來不說話的莫爾納倒是第一個打破了沉靜。


    “不認識,我參軍的時候,還不知道她在美因茨的哪條街裏打工呢。”艾麗卡拿著勺子,輕敲了幾下在那裏奮筆疾書的克裏斯蒂安的腦袋,“別寫了,寫的再多你也寄不出去的。”


    “關你什麽事,怎麽,你眼饞嗎。”


    “我眼饞你男友,笑話,這一仗打完了,上麵不得給我們都發幾枚鐵十字勳章,實在不行,木十字也不是不可以。這不比什麽男友有吸引力?”


    “什麽,你已經有男友了,我怎麽不知道!”


    “這可是我和克裏斯蒂安三等兵的磁鐵頭盔共患難一個夜晚才知道的。”


    “克裏斯蒂安小姐,艾麗卡跟你共患難了一個夜晚,而我們兩個從6月開始就一直是最好的搭檔,你必須要補償我,有你男友的照片嗎,給我們看看唄。”


    “來吧,就在這裏,他可是我自己的元首。”克裏斯蒂安笑著翻開筆記本,兩個人趕緊湊上去想開開眼,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衫,夾著單片眼鏡,掛著一個銀白色的十字架。下麵還有他的簽名——羅曼.尼古拉斯。


    “不,他不是元首,首先他沒有那標誌性的胡子。”


    “艾麗卡,你這混蛋,你嘴巴裏就沒飄出過讓我感到舒服的詞語!”


    “怎麽隻有上半身,沒有下半身。”


    “下半身這不就來了嘛”


    艾麗卡隨手撕開一張國防軍報,在空白的地方一陣圖畫,然後把畫的和照片一重合,艾麗卡可謂是把男人的下半身畫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那胯下的向下凸起更是點睛之筆。直接讓克裏斯蒂安兩眼一黑。


    “要不要跟我換?”


    “滾!”克裏斯蒂安趕緊把筆記本收了起來,一把推開了挑事的艾麗卡。


    “哈哈哈!”地堡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相反,作為班長的麗塔卻沒有管自己部下的胡鬧,而是靠著牆閉目養神,失去戰友的痛苦,壓抑血腥的戰場,動不動的炮擊導致一線作戰部隊裏各種各樣奇怪的精神疾病頻發,士兵們一大半都是像艾麗卡這樣通過這些低俗的笑話來緩解自己心裏的壓抑,麻痹對死亡的恐懼。至於自己,誰剛開始上戰場不是像她們這樣的,麗塔知道,不僅是戰友軍官,士兵自己都會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來麻痹自己的內心,最後變得麻木。對於戰友的犧牲,第一次可能會難過一整天想念一個星期,第二個就會折算,第三個可能就幾個小時了,到最後甚至都不值得去說一句“願逝者安息”。麗塔雖然有作戰經驗,但並不認為自己能夠當上排長,也不想去當,她甚至放不下自己班上的同伴。和別人不一樣,在第7裝甲師的特殊經曆讓她從心底裏抗拒這種麻木不仁的心態,她會盡力記住戰友的每一副麵孔。像瓦格納那樣若無其事地搖晃這裝滿陣亡士兵的狗牌,像安潔莉卡營長拿著步槍麵無表情地親自槍斃逃兵,即使對方哭泣求饒也無濟於事,像營連級幹部吹響哨子,將無數士兵推向死神。這些她麗塔通通做不到。作為軍官,就需要優先考慮完成作戰目標,報上去的隻是數字,而作為士官,麗塔就需要以身作則,絕對不放棄自己的同伴戰友。


    “哈哈哈,哈——哈”笑著笑著,三個人就慢慢閉上了嘴,克裏斯蒂安合上了寫了一半的筆記本,側躺在行軍床上,收起了剛才的笑臉。一臉惆悵得看著自己男友的照片和軍服上紅色白十字的丹麥標誌——誌願兵都會有的,莫爾納的就是芬蘭白色藍十字國旗。


    “怎麽了,又想什麽呢,想家了嗎?”


    “差不多。”


    “熬一熬,等這場大仗打完了,說不定就可以放我們迴家,迴丹麥都不需要換護照了,你說是吧,莫爾納,你想迴芬蘭嗎。”


    “家,我在芬蘭哪裏還有家啊。”莫爾納慢慢地低下了頭,在一個小包裏翻來覆去最後竟然掏出了一枚勳章,這是一枚芬蘭勳章,中間雕刻著一名手持索米衝鋒槍的狙擊手形象,“芬蘭冬季戰爭紀念勳章,頒發給每一位參加了冬季戰爭的人士,這是我父母留給我。在短短1年多前,我在芬蘭住的好好的,家裏也有著專門的農場,芬蘭內戰時期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在那個時候我怎麽也想不到以後會和德國人作戰友。1939年冬天,庫西寧帶著紅鬼子開著坦克來了,戰火將我們驅逐出家園,我父親參加了芬蘭遊擊隊,最後被俄國人殺害。好不容易熬到戰爭結束,迴到維堡,家,還有農場,都沒了。其他的不是被俄國人占了就是被俄國人燒了。”說到這裏莫爾納苦笑一聲,“過了沒多久,就聽說這裏的地被芬蘭政府割讓給了俄國人,我母親就帶著我來到德國舅舅家裏居住。真是好險呐,幾乎是前腳剛踏上東普魯士,我們就聽說維堡原本的居民被俄國人拉走不少,然後搬來了一批說俄語的居民。”


    “那原本的人呢?”


    “不知道,俄國人說是給我們搬家,但他們說的話誰信啊,最後去的地方肯定是寒冷的西伯利亞。後來我才知道,原本莫斯科早就已經用這種方法流放愛沙尼亞和拉脫維亞人了,好地方就得空出來留給俄國人住,這難道也是庫西寧那個混蛋所說的紅色偉大理想解放全人類,解放就是將自己的子民流放西伯利亞?家人,維堡的家和農場,唉,我什麽都不會記得,每一天我都在慢慢忘記這些。”


    “哼,那些個畜牲。想開點莫爾納,現在芬蘭也是德國的盟友,即使你不是78步兵師的人,我們也都是戰友。聽說北線俄國佬也是在節節敗退,別說你的家鄉維堡,就是那個什麽彼得啥來著?”


    “彼得羅紮沃茨克。”


    “對,彼得羅紮沃茨克都已經是近在咫尺了。”


    原本一直不說話的麗塔這一次站起了身,拿出杯子,倒上從沃爾科維斯克帶過來的酒,給每一個人都滿上一杯,首先舉杯,3個人也同樣站起身舉杯“元首告訴每一位忠於德意誌的士兵,不分德意誌人,丹麥人,芬蘭人,奧地利人。越是在困難的時候,就更應該看向未來,民族經曆苦難,那就是被上帝垂青的象征。但元首也沒有要求我們一定要忘記過去,來吧,孩子們,敬犧牲的戰友!”


    “敬長官特蕾莎馮維特爾斯巴赫下士,戰友漢娜,還有78步兵師犧牲的帝國勇士。我們都是為了日耳曼民族崛起的偉大理想而戰,斯拉夫布爾什維克是歐羅巴毒瘤,猶太是世界的蝗蟲,元首的劍指向那裏,德意誌的士兵就打到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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