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隱去,太陽又升起,顯然他們錯過了昨晚的飛機。


    白落雁睜開眼,陽光耀眼,她背對著他,被他緊緊地環繞著。她動了動,他便在睡夢中把她抱得更緊了,兩人的皮膚好似永遠地融為了一體。她不由自主地開始細細地迴味著昨晚兩人瘋狂的舉動,害羞之情又化作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她把臉埋進被子裏,仿佛怕被人看穿一樣。


    她羞怯的舉動早已被梁晨魚看在眼裏,他從她身後微微抬起頭看著不好意思見人的她,覺得她無比可愛,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他又把下巴壓到她試圖藏起的頭上,下巴在她頭上來迴摩擦,“不好意思了嗎?昨天晚上沒見你不好意思呢?”緊接著他又把她往自己身體裏挪了挪,讓她無處可逃,“你太可愛了。”說完他又在她頭上印上了一吻,他是那麽快活,那麽得意,那麽喜歡懷裏的她,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喜歡。


    “你幫我把衣服拿過來。”


    他逗弄她,“你說什麽?”


    她從被子中鑽出頭來,“我說你幫我把衣服拿過來。”


    他不鬆手,“急什麽,再躺一會兒,反正也沒什麽著急要做的事兒。”


    她試圖把他的手推開,“你快去幫我拿一下衣服,我得告訴劉然我沒趕上航班,不然劉然該著急了。”


    “別擔心,我給她發過微信了,她知道我們沒趕上航班。”


    “你什麽時候告訴她的?你沒跟她說別的吧?”她抬起頭往後轉了半圈兒,急於跟他確認。


    他也抬起了頭,看著她的臉,“說什麽?說你跟我在一起,因為跟我在一起玩才誤了航班。”說完,他又把一個充滿愛意的吻砸到了她臉上,激情總是一發而不可收。他環繞著她的那隻手一用力便把她整個人調換了方向,他的眼裏又噴射出無限的熱情,“你怎麽會這麽可愛。”說完他便又用嘴唇把她的嘴唇包裹住,他不知疲倦地索取著,她不明所以地迴應著,六年積壓下來的情感噴薄著,如同休眠多年的火山中的岩漿,火山活了過來,那情感便總也不能被發泄殆盡。


    一番折騰之後,兩人再次從床上爬起來時已經過了正午。


    “幫我拿一下衣服。”白落雁再次提出這個要求。


    而他也不知疲倦地逗弄著她,“你自己去拿呀,就在衣櫥裏,有我幫你買的衣服。”


    “你幫我拿一下呀。”她把自己緊緊地裹在被子裏。


    “怎麽,還不好意思?你身上我不是都看過了嗎?”


    “你拿不拿?”


    “求求我,求求我,我就幫你拿。”


    “可真幼稚!”


    “呦,你不幼稚,那你還不好意思。”


    白落雁不再說話,於是梁晨魚起身,赤裸裸地下床,赤裸裸地行走,赤裸裸地走到衣櫥旁,拿出自己的衣服穿好後又拿起他為白落雁準備的衣服,不過他並未直接把衣服遞給她,而是繞了一圈坐到沙發上喝了口水,然後就那樣用赤裸裸的眼神看著她,盯著她。


    白落雁發現了他有心逗弄自己,於是便裹著被子費力地移動到床下,又裹著被子踩著小碎步朝沙發走去,她從被子裏伸出一隻胳膊去拿梁晨魚放在身旁的衣服,梁晨魚眼疾手快把衣服從沙發的一側換到了另一側,白落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隻得又往前挪蹭了幾步,梁晨魚看著她笨拙又羞怯的模樣嘿嘿地笑了。


    “叫哥哥,哥哥給你拿。”


    白落雁執拗地不理他,繼續往衣服的方向挪蹭著。


    梁晨魚猛地站起身,一把把她連同被子抱了起來,她徒勞地掙紮著,他把她又扔迴床上,然後他轉身拿迴衣服,一件一件幫她穿起來,不理會她的掙紮和拒絕。她坐在床上,把頭埋在膝蓋裏,臉熱得發燙,因為害羞也因為發燒。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抬起頭,他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她,他看到了她發燙的臉頰,終於他看出了她的異常,不再逗弄她,而是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糟了,是不是又發燒了!”他突然覺得很愧疚,“我去給醫生打電話,咱們再打個吊瓶。”


    她推開他的手,“不用,吃點兒藥就行,今晚咱們就走吧,我要迴家,我今天就要迴家。”


    他跟她商量,“咱們吃個飯,我叫醫生再給你打個針吧,我看你又有點兒燙。”


    “不,吃點兒藥就好了,我去洗個澡,洗完澡我們就走。”說著她便要起身。


    他把她按在床上,“不準洗,再洗你病又該嚴重了,昨天就不該讓你洗的。”


    她嘟囔道,“是不該洗的。”


    “你說什麽?”


    “我要洗澡。”


    “不準洗!”


    他怕她的病情更加嚴重,同時他也不想她洗掉她身上殘留的屬於他的氣息。


    白落雁看出了他的堅決,於是不再堅持。兩個人都是那樣倔強,於是兩人各退了一步。他們吃過飯,白落雁又吃過藥,兩人便直奔機場,他們又從一段故事中走了出來。


    一上飛機梁晨魚便後悔了,因為白落雁真的又發起了燒,他應該留住她的,他應該讓她到醫院徹底檢查一番的。一路上,白落雁都在昏睡,連續不斷的咳嗽聲讓他揪心,他覺得愧疚極了,他暗暗下決心,他一定要好好愛她,好好嗬護她。


    經過漫長的旅程,飛機終於落地,他們終於迴到了祖國。


    他們一出飛機場,劉然、王哥、李健、歐陽青、lucy都來了,一群人環繞住白落雁,他們長久懸著的心終於迴到了肚子裏。


    李健和歐陽青上前抱住白落雁。


    “你個死丫頭,膽子可真大!還好你迴來了!你再不迴來我和小青就要飛過去找你了。”


    “你們看,我不是好好地嘛。”


    李健和歐陽青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梁晨魚,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他們既感謝他把他們的好朋友平安帶迴來,但是也怨恨他一下子消失了六年,複雜的情緒在他們心中交織著。


    歐陽青還是對他說了一句,“謝謝你把小白安全帶迴來。”


    梁晨魚迴以驕傲的微笑。


    “小白啊,可不能有下次了,你再不迴來你嫂子就要把我派去找你了,你都不知道這些天你嫂子怎麽數落我的,天天問我為什麽不陪你一起去。你也真行,這麽危險還把票讓給別人了,讓我說你什麽好。”


    “王哥,我這不是安全迴來了嘛。謝謝嫂子掛念,你迴家跟嫂子說,還是我嫂子疼我。”


    “你嫂子今天也要來的,單位加班不讓請假,你嫂子說讓你休息好了到家裏吃飯,她說她得親自下廚給你做點兒好吃的,給你壓壓驚。”


    劉然也上前,她什麽都沒說,一下子抱住白落雁,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她是真害怕了。


    白落雁給劉然擦眼淚,“哭什麽呀,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沒你們想象得那麽可怕,要是特別危險,我早就跑迴來了。”


    “下次不準你再先想著別人了,凡事先考慮自己。公關小劉被我狠狠地罵了一頓,他還真依著你!我要氣死了。”


    “我不是跟你說不要罵小劉嘛!”


    “我能不罵他嗎?他膽子可太大了,你說要留下,他就真把你自己留在那兒,那個缺心眼兒。”


    白落雁又給劉然擦了擦眼淚,“好啦,好啦,罵就罵了,我都迴來了,別哭了。”


    梁晨魚看著大家圍繞在白落雁前後,他明白大家為何如此,他隻是微笑著看著這一切,驕傲地看著,因為他覺得眼前這個值得被愛的人是他的人,盡管他隻想獨占她,可他不能那麽自私。這時lucy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胳膊,“你怎麽樣,沒事吧?一切順利吧?”


    梁晨魚猛地閃開了,“嗯,沒事兒,一切順利。”


    lucy斜著眼睛看了看梁晨魚的胳膊,她明白了:他們兩個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她心裏的醋意瞬時不受控製地升騰起來,她不是不擔心白落雁,可她也討厭她那麽輕易地就搶走了梁晨魚,她總是能那麽輕易地就得到所有人的愛。lucy心裏的愛與恨交織著、鬥爭著,仿佛與她自己無關,那是屬於它們自己的戰爭,最終,還是愛占了上風,畢竟白落雁剛剛從戰爭中逃離出來,畢竟她大病了一場,她沒辦法在這種時刻吃她的醋,於是lucy也走到白落雁身邊,抓住白落雁的手,“白老師,還好您安全迴來了,我們大家都很擔心您。”


    “謝謝大家,讓大家擔心了。”


    劉然給自己擦了擦眼淚,恢複到往日的鎮定,“咱們走吧,白總肯定累了,需要休息。”


    一群人在劉然的指揮下分別坐上了車,白落雁與劉然、李健和歐陽青坐一輛車,梁晨魚坐上了lucy的車,王哥坐上了自己的車,幾輛車前後從機場離開。


    李健和歐陽青許久未見到白落雁便在酒店住了一晚,梁晨魚默默地迴到了自己的房間。白落雁的病情又反複了,天還沒亮,她便被李健和歐陽青送到了醫院,而梁晨魚也在睡夢中發起燒來,這些天他確實提心吊膽又沒怎麽睡覺,加之感染到了白落雁攜帶的病毒,所以他緊張的神經一放鬆下來,病毒便伺機攻擊了他的免疫係統,遇到病毒時他並不比白落雁強壯多少。隨著病毒的快速繁殖,他昏迷了過去。不幸中的萬幸,除了王哥從機場直接迴家之外,其他人都先到了酒店,lucy與大家一同在白落雁房間裏說了會兒話,聽白落雁講了一些這些天發生的故事,過了一個多小時後,劉然和lucy才從酒店離開。兩人都從酒店裏出來後,劉然確實開車走了,而lucy則掉頭又迴到了酒店,她輕輕地敲了敲梁晨魚房間的門,沒人應答,她便悄悄地輸入了密碼,她知道就算梁晨魚不高興,但是他仍會原諒她的任性,他總是不會對她過於嚴厲。


    lucy小心地推開房門,房間裏一片漆黑,借著月光可以看到空間裏的錯落,她小聲地唿喊他。“david, david,你在嗎?我是lucy,我從白老師房間過來,我來看看你。”沒人應答,她滿心狐疑,那一瞬間,她心裏甚至生出了幾分醋意,因為她覺得梁晨魚一定是偷偷跑去跟白落雁甜蜜去了,可她轉念一想,此時白落雁正與她的兩個好朋友一起敘舊,於是她緊張了,她打開門廳裏的小燈,借著昏黃的燈光她往梁晨魚臥室的方向走去,臥室的門並未緊閉,她真的覺得梁晨魚出門了,因為她知道梁晨魚睡覺的時候一定要緊緊地關閉臥室的房間,窗簾也會拉得嚴嚴實實的,她小心地推開臥室的房門,果然窗簾也沒拉嚴,透過月光和背後的燈光,她看到了床上隆起的被子,她又往裏走了幾步,走到床邊,他在被子裏,頭對著窗子的方向,縮成一團,他並未離開,那一刻,她鬆了一口氣。她並不想打擾他,隻是關心他,或者說想看他一眼,看到他她便放心了。


    上學時,她總是明裏暗裏地盯著他,後來她去新加坡旅遊,無意間遇到了他,再後來,她成了他的女朋友,她總覺得,他是老天給她的禮物,他是她的命中注定,不然的話,他為什麽一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呢。他曾對她那樣溫柔,他曾幫她度過了人生中一段無比黑暗與孤獨的歲月,就算他說他要與她分開,想與她做迴朋友,他仍然對她很好,仍然願意在她需要的時候無條件地幫助她、保護她,她後悔了,不該因為自己的傲慢放開他的手,不過,她總還是喜歡他的,依賴他的,她總還是有機會的,人生的走向誰能說得清楚呢!就如同當年,她離開祖國後以為與他會再無交集,可她後來不還是做了他的女朋友,既然有第一次,為什麽不會有第二次呢!


    她從床邊繞過去,想替他把窗簾拉嚴實再離開,這樣他會睡得更安穩一些。拉窗簾前,她就那麽無意地迴頭看了他一眼,月光下,他的整張臉通紅,她覺察出他的異樣,立刻轉身走到床邊,她俯著身體,把臉湊了過去,她仔細一看,確確實實,那張臉紅得異常,她伸出她溫柔的手放到了他的額頭上,“這麽熱!發燒了吧?”她輕輕地唿喚他,“小魚,小魚,你是不是發燒了?”


    他從被子裏抽出手,抓住了她的手,“我沒事兒,放心,有我在。”他的語句含混不清,他的手虛弱無力。


    “小魚,你發燒了,吃藥了嗎?”


    他仍嘟囔著,“我沒事兒,放心,有我在。”


    “不行,不行,你等著,我去給你找點兒藥。”


    她試圖起身,可梁晨魚用自己那無力的手死死地抓住lucy。


    “我不走,我去給你找點兒藥。”


    lucy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輕輕地把他的手掰開,並不費力,他又昏睡過去了,隻是口裏發出些沒人能聽懂的聲音,他像個孩子一樣渴望她的愛撫,而她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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