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能長大的人沒有幾個。在外人的眼裏,年齡和閱曆標誌著人的成熟與否,如白落雁這般成功的年輕女人,眾人都誇讚她有超出常人的心智,眾人都愛慕她有超出她年齡的智慧,可事情往往並非如此,她並不比常人過得更自在。


    梁晨魚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身上隻圍了一條浴巾,露出上半身結實光滑的皮膚,頭發還未擦幹,陽光灑在他身上,他整個人如天神一般美好。


    白落雁本躺在床上微睜著眼睛發呆,如此模樣的梁晨魚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猛地閉起了眼睛,可眼皮卻抖動個不停。梁晨魚一邊擦頭發一邊用餘光掃了她一眼,他沒忍住偷偷笑了,心想,“你這個樣子,在我麵前怎麽裝得下去呢。”梁晨魚在屋子裏晃了一圈又走迴浴室旁外的衣櫥處,衣櫥裏有他新買的幾套衣服,有他穿的休閑服,也有兩套他為白落雁準備的衣服,兩人的衣服是同一個牌子的,配色都是淺棕色配白色,一看便是情侶款。他並沒有避諱她,就地穿好了衣服,他坐到沙發上一邊擦頭發一邊滿臉笑意地盯著白落雁看,白落雁始終緊閉著眼睛。


    梁晨魚清了清嗓子,逗弄白落雁。白落雁還是裝作睡著了的樣子,這副樣子在梁晨魚眼裏格外可愛。


    “哼,哼!”


    白落雁終於忍不住了,也咳嗽了兩聲,“我要去衛生間。”


    “你去啊,我洗完澡了。”梁晨魚滿臉壞笑地看著她,“怎麽,走不動,走不動我抱你去嗎?”


    白落雁緊閉著雙眼,伸出雙手不住地搖擺,“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好,那你自己來。”


    白落雁還緊閉著雙眼,她費力地撐起身體,試圖從床上坐起來,這時梁晨魚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在房間裏迴蕩,於是白落雁微微睜開眼睛,從雙眼的縫隙中看到已經穿好衣服的梁晨魚正笑彎了腰。她氣憤地睜大了眼睛,滿臉窘迫地下床穿鞋往衛生間走去。


    梁晨魚向她喊,“我親愛的白老師,白總,您要不要我幫忙啊?”


    白落雁使出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滾!”


    白落雁滿臉通紅,尷尬地走向衛生間,在衛生間裏她整理了心情,當她終於整理好心情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時,梁晨魚正雙手抱在胸前靠在牆上等著她,她一出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幹嘛呀?”


    “你這不還病著,我怕你在衛生間裏有什麽事兒,我能幫一把。”說著梁晨魚便伸手扶住她,一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胳膊。


    白落雁試圖推開他,“我能自己走。”


    “別啊,我還是扶著你點兒吧,我看你腿還是沒力氣。”說著梁晨魚打量了白落雁一番,他繼續說道,“昨天你怎麽一直往我懷裏鑽呢,我手都麻了你也不讓我動一下兒,兩隻手緊緊地摟著我,我想去衛生間你都不讓我走,害得我憋了大半天,膀胱都要憋壞了,迴去我可得好好查查,真要是憋壞了,你可得負責。”


    白落雁轉動眼球,狠狠地白了梁晨魚一眼,她沒有別的方式掩蓋自己的尷尬,她還是想把梁晨魚推開,一方麵她覺得害羞,另一方麵她好幾天沒洗澡了,不想讓梁晨魚靠自己太近,她還是很在乎他對她的看法。她越是往外推他,他的手便越用力。


    “你再亂動,我可就把你抱迴去啦。”


    白落雁終於不再往外推她,挪動著小步子走迴床上,她躺迴床上,梁晨魚幫她蓋好被子。


    “你也迴去睡一會兒吧。”


    梁晨魚走迴床對麵的沙發上,往沙發上一躺,蓋上小毯子,雙手緊緊抱在胸前,雙腿蜷縮著,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你不迴房間嗎?”


    梁晨魚閉著眼睛說,“我迴哪兒去?就這一間房。”


    “你再去訂一間房,沙發上多不舒服。”


    “這兒挺好。再說過一會兒你還得吃藥,晚上還得打個吊瓶,我得給你看著吊瓶啊。”


    “我自己能看著,我不困了,你再去訂一間房。”


    梁晨魚沒動,隻是又抱緊了雙臂。


    “那我去訂。”說著,白落雁又用她那瘦弱的胳膊撐起身體,準備下床。


    梁晨魚聽到響聲,睜開眼睛幾步竄到床前一把按住白落雁,“沒房間了,都訂滿了,咱別折騰了。”


    “你得好好睡一覺,別被我傳染了。你要是生病了怎麽辦?”


    梁晨魚一臉笑意地盯著白落雁,白落雁被盯得又害羞了,她又清了清嗓子,“不是,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生病了我還得照顧你,畢竟你是為了我來的,還照顧我這麽長時間,如果你生病了,我怎麽說都得照顧你,那我什麽時候才能迴國,公司裏還有很多事兒等著我呢。”


    梁晨魚還是一臉壞笑地盯著她看,“我也沒說什麽呀,真沒房了,不騙你。你去問也一樣,我就睡沙發上,你放心,我抵抗力強病不了,而且我打免疫針了。”


    “那也不舒服啊,你也不能一直這樣睡啊,要不你去別的酒店住吧,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


    “你認識醫生嗎?醫生隻認識我哦,沒有我他不會給你打針的。你就老老實實躺著吧,不要擔心我,你好得越快,咱們才能越早迴家,聽話,別折騰了。”梁晨魚把白落雁又按下了,他再次給她蓋好被子。可白落雁還是一臉不情願,她覺得虧欠梁晨魚,梁晨魚千裏迢迢來救自己,還得睡在沙發上,她所有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她在他麵前總是那麽透明。


    “不然這樣,床這麽大,我睡床上,這樣我也舒服。”說著,梁晨魚便一下子跳到了床上,鑽進了被子裏,他立刻閉上眼睛,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哎!還是床舒服!”


    白落雁又要起身,“你幹什麽?”


    梁晨魚一把按住了白落雁,“咱倆有不是這麽睡過,你放心,我絕對不碰你一下,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情況特殊,咱們都將就將就。”


    “那咱倆也不能睡一張床上。”


    “嗐!你就當我是革命戰友,反正我什麽歪心思都沒有,你要是有那就是你思想不純了啊!”


    白落雁一動不動,她已經很多年沒跟任何人有這麽親密的接觸了,更別說跟一個男人同睡在一張床上了。她甚至不敢用力唿吸,“那個,我去沙發上坐一會兒,我睡夠了,你好好睡一覺。”


    梁晨魚又一把把她按到床上,“別動,你再動我可動手了啊,別折騰了,你病還沒好。”


    白落雁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果真不敢動一下。


    “唿吸!再不唿吸你要憋死了。”梁晨魚閉著眼睛說,“我把胳膊拿走了,你別動哦!”


    “嗯。”


    梁晨魚把胳膊從白落雁的身上拿開,白落雁小心翼翼地唿了一口氣。梁晨魚偷偷地笑了。


    白落雁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她聽到了梁晨魚均勻的唿吸聲,於是她又小心翼翼地解開了被子的一角,沒想到梁晨魚的胳膊在她動的刹那便又甩了過來把她緊緊地固定在床上。


    “我說過了,你再動我就動手了。”說完梁晨魚便側過身來,把臉對著白落雁,胳膊緊緊地搭在她身上,不再拿走。


    “我去給劉然打個電話,跟大家報個平安。”


    “我給劉然打過電話了,劉然說公司這邊她會通知大家,讓你把病養好了再迴去。我也跟李哥和青哥報過平安了,他們也讓你安心養病,隻要你安全了他們就放心了。還有誰需要通知嗎?有什麽男朋友之類的要通知嗎?”


    梁晨魚慢慢睜開眼睛,溫柔又火熱的目光落在白落雁的臉上。白落雁又被他看穿了,她沒有其他需要通知的朋友了,她更沒有男朋友,沒有戀人,這些年,她的朋友圈子沒有隨著生意圈子的擴大而擴大,反而越來越小,多數時間裏她都在工作,而少數私人時間,她都自己一個人度過,那時,她說她並不覺得孤獨。


    “有男朋友要通知嗎?”梁晨魚又問了一次。


    白落雁在他麵前就是無法撒謊,她停頓了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一句,“有啊。”不過這兩個字說得那樣沒有底氣。


    梁晨魚嘴角又上揚了,他沒忍住“哼哼”地笑出了聲兒。


    白落雁的臉唰地紅了,“你笑什麽?”


    “幾年不見,還學會撒謊了。”


    “誰撒謊了,追我的人可多了。”她又變成了個孩子。


    “好好好,你說有就有。有,我更不能讓你動了,你就老老實實地待著,等你病好了迴國你愛找誰找誰,別再動了,我真的累了,你折騰我也沒辦法睡覺。”


    白落雁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想了半天,她才不好意思地說,“那你往那邊靠點兒,離我遠一點兒,我好幾天沒洗澡了。”


    梁晨魚實在是太累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笑了,“你可真是,我拿你怎麽辦好。我不嫌棄你,你快再睡一會兒,多睡覺才能好得快。”說完,梁晨魚真的合上了眼睛,他太累了,眼睛剛一閉上,他便睡著了,白落雁耳邊再次響起他的均勻的唿吸聲,這次的唿吸聲稍顯粗重,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他真的睡著了。白落雁僵硬的身體終於放鬆了,索性她也閉起了眼睛,沒過幾分鍾她也睡著了,兩個人的唿吸聲交錯起伏,在屋子裏迴蕩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梁晨魚隻睡了四個小時便又醒來了,他悄悄地把門打開,迎接來給白落雁輸液的醫生,他安靜地看著醫生進行一係列操作,中間白落雁確實也醒了過來,梁晨魚趕緊上前用手溫柔地摩挲了著她的頭,“你繼續睡吧,別擔心,繼續睡吧。”梁晨魚的這句話就像是咒語一般,白落雁便又昏睡了過去,這次生病對她來說甚至未嚐不是好事,這幾年她從未這樣長久地、安穩地睡過,即便是休息日,她也總是早早地醒來,而且多數時間,她總是因為那令她悲傷的夢境而無法再次入睡,而這次,她一下子補上了幾年來缺失的睡眠。梁晨魚擔心她是不是病得太重了,醫生說她隻是疲勞過度,而且平時的神經太緊張了,這次生病讓她的神經反而放鬆了下來,所以她才睡不醒,聽到醫生這樣說,梁晨魚才放下心來。


    等白落雁輸完液已經接近淩晨了,梁晨魚才終於放下心來再次在她身邊睡著了。


    兩人再次醒來時已經是隔天的中午了。


    白落雁覺得身體輕盈了許多,頭腦也不再昏沉,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也許因為病毒的消退,或許是因為長久地睡眠,她心情好極了,心裏充滿了光明,腦子裏也沒有每次起床時一下子湧出的有關昨天、今天和明天的故事,她單純地覺得身心清明。她悄悄地揭開被子,起身時她不再覺得吃力,她小心翼翼地從杯子裏伸出腿,轉身住呢比下地。


    “你幹什麽去?”


    “你嚇死我了。”


    梁晨魚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坐起來,“你要幹什麽去?”他拉住她的一條胳膊。


    “我去衛生間。”


    “要不要我陪你?”


    “神經病!我隻是感冒了,又不是殘疾了。再說我都好了。”


    “女人!翻臉不認人。”說完他又倒在床上,“你去吧,別洗澡啊!我不嫌棄你髒,別再洗感冒了。”


    白落雁無奈地歎了口氣。


    等白落雁從衛生間裏出來時,梁晨魚又斜靠在衛生間的牆邊等著她。


    “你幹嘛啊?我又不是小孩兒?”


    “你生病了,我不得表現一下,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沒這個必要啊,完全沒必要。我已經欠林總您一個大人情了,以後有機會我肯定還你。”


    梁晨魚也不生氣,“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還不上,隻能以身相許。”


    白落雁也鐵了心不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以身相許您還是別想了,我還是多賺點兒錢報答您吧。”


    “那也成,所以你得趕快把身體養好,把身體養好才能工作賺錢。”


    “我真的好了,你別再扶著我了,搞得我跟懷孕了似的。”


    梁晨魚不說話,嘿嘿地笑了。


    “想什麽呢,我隻是說我沒那麽虛弱了,真的好了。”白落雁走到沙發旁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我都好了,咱們迴家吧。”她把手機開機,等待的空當她發現梁晨魚並未迴答她,才覺察出自己的話說得不妥當,“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都好了,我要迴國,如果你不打算迴國我自己迴去就好。”


    梁晨魚坐到沙發上也拿起手機,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咱們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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