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麗,我不在學校住了,我在學校對麵租個房,告訴你一聲兒,你跟老張打個招唿。”梁晨魚給他媽媽打電話。


    “你說不住就不住了,學校也是有規章製度的,人家都能住你怎麽不能住?”許麗一聽梁晨魚的口氣,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兩年前開始,梁晨魚再也沒叫過她媽,漸漸地她也就忍了。可無論她怎麽使勁兒,都使不到點兒上,梁晨魚就是跟她親不起來,不僅不親,起碼的尊重也沒了。


    “我可跟你打招唿了啊。”


    許麗一生氣把電話掛了,心想,就他媽知道氣我,有本事你找梁敬峰啊!她緩了口氣兒,“張校啊,有個事兒我得給你添個麻煩,晨魚呢住宿舍不太習慣,我這兒在學校對麵給他租了套房,你看跟在學校住也差不多,出門就是學校……是,我知道學校有規章製度……行,張校給你添麻煩了,平時還得多照看著點兒晨魚。”


    梁晨魚大搖大擺地搬去了新家,就在白落雁隔壁。許麗要來看看,梁晨魚沒讓,許麗隻好讓司機給送了點兒家用電器日用品什麽的。


    梁晨魚美滋滋地躺在新家的大床上睡著了。


    一晃兒太陽落下去了,白落雁叫了外賣。公寓隔音不太好,雖然聽不到隔壁屋子裏的聲音,但是走廊上的聲音還是都能聽見的。外賣小哥敲門喊,“您的外賣到了!”的時候,梁晨魚也聽到了。


    “麻煩您幫我放門口吧,謝謝啦。”白落雁從來不給陌生人開門,即便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可虧吃多了,她也懂得了,這個社會對年輕單身女人是不太友好的,甚至是惡毒的。


    梁晨魚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肚子,也跟著訂了份外賣,特地備注:直接放門口就行。梁晨魚看著訂單已送達,悄悄地開門取了外賣。


    兩個人隔著一道牆,一起吃著外賣。


    深夜,白落雁裹著大衣躺在陽台上的躺椅上,一邊抽著煙,一邊兒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心不疼,就是特空,不疼不癢,腦子裏不斷地閃迴一些幸福的畫麵,卻又交織著可以避開的疼:那個她用盡全力愛了7年的男人,點點滴滴的迴憶;那個跟她一起長大,陪伴了她11年的可愛的小蚊子;那個讓她瞬間厭惡這個世界的老男人;還有世界上可以舍棄一切去愛她的父母。以前,她覺得小說、電視劇都太狗血,她不屑於去看去聽,後來她知道了,生活才真他媽狗血,你還沒法吐槽,說不出來,或者說了也沒用,大家都是如此。老天有時候挺調皮,非得給你那脆弱的生命加個劫數,一個打不倒你就再加一個,非得給你打垮了。想著想著,白落雁笑了,無奈地笑了,順手擦去臉上冰冷的淚,然後起身走迴房間。


    這一幕像釘子一樣釘在了梁晨魚的心裏。


    梁晨魚本來戴著耳機準備在陽台跟李子視頻,因為房間裏信號兒有點兒差。梁晨魚見白落雁出來往躺椅上一躺,他啪地把視頻掛斷了蹲在地上,透過陽台上花盆的空隙,正好可以看到白落雁的臉,這一看就把梁晨魚看蒙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也滿臉淚痕。白落雁進屋後,他在地上蹲了好久才迴過神兒,躺迴床上,他怎麽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白落雁那無奈的一笑,可他又能想起學校裏,白落雁給lisa講題時溫暖的笑,能想起她在食堂裏跟老師們談笑時純真的笑,能想起她抱著找她傾訴失戀煩惱的lily時關心的笑;他又混亂了,這個女人在他腦子裏來迴變換,攪得他輾轉反側,直到太陽都出來了他才睡著。


    “喂! david,你在哪兒,幾點了?宿舍也找不著你,剛問了張校才知道你搬出去了,還上不上課?全學校都在找你。”白落雁有點兒急了。


    梁晨魚還沒反應過來,許麗的司機張叔已經開始敲門了,“小魚兒,在嗎?小魚兒?我是張叔啊!”


    “在!”梁晨魚一下子跳到地上去給張叔開了門。


    “怎麽沒去上學?學校電話打到許總那兒去了,徐總正在開會,讓我趕緊過來看看你。小魚兒,你沒事兒吧?”張叔一臉驚慌。


    “沒事兒,咳,昨兒有點兒頭疼,吃了片感冒藥,今兒就睡過頭了。現在好了,張叔你迴去吧,跟許麗說一聲,我就不給她打電話了,告訴她也別給我打電話。”梁晨魚很有禮貌地跟張叔說。


    “小魚兒,咱去醫院看看吧,別耽誤了。”張叔有點兒猶疑。


    “沒事兒,張叔,你快迴吧。拜拜,張叔。”梁晨魚跟司機一邊揮手一邊把門兒關上了。轉過頭才想起來白落雁給他打電話了,白落雁電話也沒掛,聽了個七七八八。


    “miss白,還在嗎?”梁晨魚小心翼翼地拿起電話問。


    “在。”聽著梁晨魚跟司機張叔對話的空兒,她寫了張紙條告訴班主任崔老師:梁晨魚找到了,生病了,在家呢。崔老師又轉頭告訴了張校長,張校讓崔老師看看他們班哪個老師有空兒去看看梁晨魚,許麗電話早已經過來了。最後任務又落到了白落雁頭上。


    “我昨兒發燒了,吃了點兒藥,睡過頭了。”梁晨魚笑嗬嗬的迴答讓白落雁有點兒不適應。


    “地址發我,張校讓我去看看你。”白落雁很溫和地說。


    梁晨魚猶豫了一下,本來想洗個澡去上學,後來又一想,早晚白落雁都得知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兒了,“行,發你微信上。”


    白落雁先去醫務室開了些退燒藥、感冒藥,還在學校超市買了點兒水果,買完水果她一看地址差點兒沒暈過去:這小子就住在自己家隔壁!白落雁此刻心裏有一萬個小動作,但在路上這些小動作就被她消化了。


    白落雁泰然自若地輕輕地敲了敲房門,“david,我是白老師。”她的聲音像極了一個溫柔的母親。


    梁晨魚早就豎著耳朵在等著白落雁的到來了,可梁晨魚很是會裝,一臉懵的樣子,腳發飄,腿發軟,給白落雁開了門,也沒說啥,轉身就趴迴床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david,病好點兒了嗎?吃飯了嗎?張校讓我來看看你。”白落雁把東西放在茶幾上,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往前走。


    這公寓就是一個設施齊全的大單間,一進門就能看到床,說是有客廳,其實廚房、客廳、臥室都連在一起,典型的單身公寓的設計,空間倒是不小,設施也齊全,不算奢侈但也不算寒酸,租金也不便宜。按理說,一個年紀輕輕的女老師不應該單獨來看一個十八九的大男孩兒,學校也有規定,師生之間不能一對一地在教室或者其他什麽地方接觸,可事發突然,情況特殊,許麗一個電話又火氣不小,這住在學校外的學生也沒有先例,校領導沒顧及那麽多就讓白落雁來了。


    梁晨魚不說話。


    白落雁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伸手摸了摸梁晨魚的腦門兒,確實有點兒熱。


    梁晨魚昨天半夜在外麵那麽一蹲也確實受了點兒風,還真是有點兒發燒,加上一夜沒睡,還真是有點兒虛弱。


    “還真是有點兒熱,吃藥了嗎?”


    “沒。”梁晨魚連病帶裝,小聲兒挺虛。


    “我從醫務室給你拿了點兒藥,但你得吃了飯再吃,要不胃疼。你吃點兒啥?你這兒有吃的嗎?”白落雁環顧了一下房間,仿佛多此一問,“要不我給你點個外賣?”


    “不吃外賣。這附近有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梁晨魚突然耍起了小脾氣,白落雁也是一愣,都不知道這帶著撒嬌的脾氣從何處而來,病的?


    “那怎麽辦?我給你做?”


    “嗯!”


    “那你想吃什麽?粥?”


    “不吃粥,我要吃飯。最不愛喝粥。”白落雁心想,這個跟她自己倒是一樣兒。沒招兒,還好她家裏有菜,本來她也不總開火,恰好昨天王哥跟嫂子一起來了,給她帶了不少吃的。白落雁再一次搖搖頭笑了,生活有時候兒真挺有意思的。


    白落雁迴家拿了東西過來就在梁晨魚房間裏做起了飯,梁晨魚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一覺睡了過去,直到被香味兒叫醒 。


    茶幾上擺著清炒時蔬、醬香排骨、鱈魚豆腐湯、涼拌海帶絲和一碗米飯,梁晨魚眼睛都直了,“沒看出來呀,miss白,有兩下子啊!”梁晨魚興奮了,因為溫暖。


    白落雁笑了笑,就像對三歲小朋友那樣笑了笑,裏麵藏著寵溺,自然的寵溺,“吃吧,你不是要吃飯嗎?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我就看著來了,我生病的時候也不愛喝粥,你嚐嚐吧,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湊合吃吧。”


    “這水準還湊合!”梁晨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也沒問菜哪兒來的,他心裏明鏡兒似的,“miss白一起吃吧,我一人兒吃多沒勁,你費勁兒做的,要不一會兒你迴去還得吃食堂。”


    白落雁想了想也是,就跟梁晨魚麵對麵坐在茶幾兩側吃了起來。


    “你怎麽住這兒?怎麽從學校搬出來了?”白落雁試探性地問了問,一方麵她要把自己住他隔壁的事兒跟梁晨魚說清楚,省的哪天偶然碰到尷尬;另一方麵她覺得撬開梁晨魚那冰冷的外殼的時候到了,至少是個不錯的開端。她不知道的是,第一個問題她根本不用擔心梁晨魚誤會,而梁晨魚那冰冷的外殼也早就開始裂縫了。


    “住不慣。”


    白落雁像看小孩兒似的一撇嘴,“我得告訴你一聲兒,我也住這兒,就住你隔壁,可不是為了監視你,我應該比你先住進來的。”


    “你怎麽不住教師公寓?”


    “嗯……住不慣。”


    “是嗎?那咱倆挺有緣。”梁晨魚一臉驚訝,心裏像詭計得逞似的樂開了花兒。


    白落雁一邊吃飯一邊跟梁晨魚聊天兒,梁晨魚挺配合,問什麽說什麽,氣氛還挺融洽。白落雁嚐試著說了一下梁晨魚在學校的表現問題,勸導著讓他在學校積極點兒,多跟其他同學走動,上課好好聽講,課外活動也積極參加,梁晨魚竟然都答應了,白落雁也挺高興。


    白落雁收拾了碗筷,梁晨魚吃了藥,白落雁就迴學校去了,梁晨魚又接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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