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尤氏坐車出城來到觀裏,眾道士慌的迴道進行解釋。“尤氏也不便聽,隻命鎖著,等賈珍來發放。”


    尤氏操辦賈敬喪事時賈府已臨近“聖筵必散”,她還能做到“獨豔理親喪”,可見是個有能耐的。


    璜大奶奶為其侄兒來寧國府評理;


    以及賈璉偷取尤二姐後,王熙鳳找尤氏發難一事中。


    尤氏的反應,都稱得上遇事不亂方寸,處理剛柔相濟。


    此刻尤氏自知在將軍府是寄人籬下,如今有機會在賈琮麵前證明自己是有用之人,自然不會推脫,道:


    “既是如此,我便與寶琴姑娘去拜見西寧王妃。”


    賈琮點點頭,又道:


    “再有幾天就過年了,我明天去宮裏後,要過完年後才能迴府。


    西府那邊老太太等,該送的還是去表示下。


    還有眾姊妹,平日裏她們也就些例銀,沒別的進項。


    寶琴妹妹跟她們約個時間,請她們來這邊一起吃個年飯,我這裏沒長輩拘著,她們可以放開了玩鬧。


    再備些女孩們喜歡的東西做年禮,不必替我節省。


    我院裏的丫頭們,琴兒也替我好生打賞。”


    寶琴道:“琮哥哥放心,我定替你操持好。


    隻是琮哥哥不在家裏過年,年後可要補償我們喲。”


    賈琮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這段時間,賈琮都在宮中度過。


    直至正旦,上皇、皇帝舉行“大宴儀”宴請文武百官,賈琮受皇上旨意領龍禁尉在太和殿後警戒。


    太和殿演奏《炎精開運之曲》、《上萬壽之曲》時,賈家同樣也是歌舞升平,杯觥交錯。


    林黛玉、薛寶釵、三春等人在榮國府聽過戲,參加完家宴,又去了將軍府,與薛寶琴等人又一起玩鬧了半宿。


    而在賈家親兵的莊子裏,田坎邊一個石屋裏,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陰暗、幹冷的屋子裏,隻有一尊粗糙的泥菩薩像和一張木板床。


    床上被子倒是有好幾條,皆因賈璉說不能讓她凍死了。


    這時,門下的一個小窗被人從外麵打開了,一股黴臭味從裏麵湧出來,送飯的農婦忍不住拿手在麵前扇了幾下。


    那農婦把碗從小窗裏遞了進去,道:“今天過年,也給你吃塊肉。”


    說完把擺在窗口的空碗和恭桶取了出來,重新鎖上小窗。


    石屋裏麵一個婦人裹著厚厚的棉被,披頭散發,麵目猙獰,雙眼卻冒著精光,此人正是王夫人。


    此刻她看著碗裏巴掌大的一塊肥肉,想想自己這段時間過的什麽日子,終究忍不住歇斯底裏仰天喊道:


    “賈琮、賈璉啊!


    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我王家定將你們千刀萬剮,送你們去地府見易家、張家的賤婦。”


    那送飯的農婦走在田坎上,聽到石屋裏聲嘶力竭的喊叫,不屑的罵道:


    “給你吃肉都是糟蹋了。


    王家算個什麽東西,國公爺在的時候,給賈家提鞋都不配。


    如今主家又出了個小賈將軍,咱們莊裏的日子越來越有盼頭囉。”


    一晃眼,過了正月,進入杏月中旬,春迴大地,萬物複蘇,如同春日裏的一抹淡雅,靜靜地綻放。


    這日傍晚,賈琮放衙後難得在後院享受愜意的時光。


    躺在躺椅裏,一邊品著晴雯沏的茶,一邊欣賞素雪、寶琴、香菱三女在花間撫琴。


    丫丫在腳下替自己捶腿。


    晴雯素來好強,凡事喜歡和映月、香菱比,見香菱撫琴如此優雅而從容,便道:


    “爺,我也想學琴。”


    賈琮心想,素雪和香菱都是師從自己師娘,自然不凡,你沒那個福氣。


    寶琴身邊那幾個小樂手倒是可以教導……


    這時映月從外麵快步進來,對賈琮道:


    “靜姝郡主來訪。”


    “靜姝郡主?……哦,水清揚,她迴京了。你領她去花廳吧”


    想到水清揚,賈琮立即想起了去年秋天,在黃河渡口那一幕。


    大隊人馬渡河被人半道而擊,自己被困在黃河中央,雖然兩岸的敵軍射不到自己,但隨行人員皆陷入險境。


    就連自己的落日弓也射殺不到敵軍首領。


    可見水清揚是深諳兵法的,自己以前小覷這妮子了。


    吃一塹長一智,打那以後,賈琮對探馬格外重視。


    親兵隊出行,探騎必探查前方十五裏扇形區域,以免落入包圍圈。


    這件事也讓賈琮對北靜王府重新評估起來,原著中他們在賈家被抄家後,還能屹立不倒,可見不凡。


    而且水清揚在外麵搞那麽大動靜,還能不牽扯到北靜王府,可見對方隱秘得很深。


    她在那支義軍中,都戴著頭盔麵罩,想來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一如她在白蓮教中。


    那支義軍莫非有白蓮教背景?


    客觀來看,北靜王所謀之事,對自己是有益的……


    琢磨著此事,賈琮已進了花廳,身著馬麵褶裙套著橙黃襖子的水清揚,端莊優雅,大氣而清豔脫俗。


    此刻,水清揚正頓足在一盆仙客來水仙前,那黃色的花朵向下低垂著,賈琮立即想到了那個詞——閉月羞花。


    近四年不見,柳眉杏眼、皓齒朱唇的水清揚愈發明豔照人。


    (去歲,黃河邊,兩人相隔甚遠,水清揚還戴著頭盔麵罩,用“千裏眼”才認得渡船上的賈琮。)


    賈琮走到離她十餘步外停下,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看著對方。


    四年時間兩人變化都不小,賈琮如今已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俊朗少年。


    數息之後,水清揚在金竹茶幾旁落座,賈琮則坐在了茶幾另一側。


    二人見麵沒有客套話,映月給二人沏茶後便退出了花廳。


    水清揚抿了一口鬆蘿茶,道:


    “七郎,你這鬆蘿茶色如梨花,香如豆蕊,飲之如嚼雪,比你紫葉居當年的‘碎銀子’強了不少。”


    提到“碎銀子”,想到了當初二王六公家眷以及戴權在紫葉居前那一幕,二人不禁相視一笑。


    時過境遷,賈琮再也不是那個吳下阿蒙。


    看著水清揚如花的笑顏,賈琮竟有些失神,想起了當初金陵秦淮河畫舫那一幕。


    水清揚又道:


    “七郎,五日後你便要啟程參加鐵網山圍獵了,我來送一份大禮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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