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笙緊緊拽著馬韁繩向後拉,被拖行了幾米遠,馬兒才微微降下些速度。


    周聿風和裴執很快追上,一起跳下馬,來壓住黑馬的馬頭。


    黑馬揚起身子,嘶鳴著。


    後麵的傅典見情況不對,也跳下馬來,衝去黑馬身邊,一起壓馬頭,迫使黑馬降速。


    也就是在此時,他才發現,其中有一個在扯著韁繩的人,正是自己的弟弟傅聞笙。


    但他顧不得震驚,就見傅聞笙手中的韁繩脫了,傅聞笙被卷到了馬蹄下,被馬踩了幾腳。


    此刻他的大腦也像是處於真空似的,什麽都顧不得想,隻有一個念頭,壓住身下的馬,時初不要有事。


    傅聞笙脫手後,馬兒尥起蹶子,馬背揚的更高,裴執一個人明顯壓不住這一側。


    馬兒已經不在賽道上了,拖著大家向山下斜坡去。


    那個坡並不特別陡,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馬兒失蹄倒下,時初極有可能栽下來,被拖行得更厲害。


    傅聞笙顧不得疼,踉蹌著連滾帶爬地再次衝過去,一起抓住韁繩壓馬頭。


    一邊壓一邊去將時初的左腳從馬鐙裏拿出來。


    馬兒不老實,他試了幾次才成功,拿出後又吼道,“周聿風,把他右腳拿出來。”


    周聿風試了幾次,終於成功拿了出來。


    傅聞笙繼續道,“時初,現在慢慢鬆開馬頭。”


    說完,他伸出手臂,把時初的腰攬住了。


    山坡路太滑,時初下來時,重重壓在傅聞笙身上,兩人一起跌倒在草地裏。


    馬兒身上的重量輕了,突然跑的更快,眼見馬兒向這邊跑來,傅聞笙抱緊時初,翻了個身,把時初護在自己身側。


    隨著黑影從頭上掠過,傅聞笙感覺肩部傳來刺痛。


    幾人被接到馬場的臨時醫療室。


    醫生查看了傷情,幾人的騎士服有一定保護作用,基本沒怎麽受傷。


    隻有傅聞笙受傷了,他的腿流血了,因為穿的是便服,拖行中沒有任何防護,被石子和樹枝劃傷的。


    肩部有些淤青,還好沒有傷到骨頭。


    “萬幸啊傅少,這匹馬野是野了點,但有靈性,有靈性的馬兒都不會故意去踩人的,他們也是出於一種受驚嚇後的防禦狀態。不然您肩部的骨頭要被踩碎了。”


    醫生說道。


    時初聽說傅聞笙沒事,一顆心放了下來,眼淚也快不爭氣地流出來,被他硬生生憋迴去了。


    傅聞笙顧不得自己的傷情,一直在看著時初。


    醫生笑了,“傅二少不用擔心,這位少爺身體沒有受傷,隻是受到了驚嚇。”


    時初一直低著頭,他的腦子裏亂亂的,快要爆炸了。


    是自己非要騎馬的,自己要是不騎馬,大家也不會因為他受傷。


    自己要是選小紅,不選這匹烈馬,也不會這樣。


    還有,還有傅聞笙的腿居然好了,什麽時候好的也不知道,前些天他說有些微知覺,在這短的時間內,能痊愈到這種程度,是不可能的……


    還有,剛才在馬上,腦子裏又出現了之前的場景,自己跌下馬,那人手執長槍對著自己,麵容漸漸清晰,那個好像好像周聿風啊!


    自己眼前還劃過了戰場的熊熊烈火和死傷士兵的身體。還有,還有自己穿著一襲紅衣,躺在地上的身影。


    他腦子快要爆炸了,唇色發白,臉上也沒有一點血色,抬頭輕聲道,“對不起,我對不起大家,都是我不好。謝謝你們。”


    “說對不起有用嗎,你要害死大家嗎?你不會騎馬就不要騎啊,這裏麵的幾位,哪一個你能賠的起,一命償一命都不夠啊!”


    一旁的裴真臉都哭花了,他看著裴執被烈馬拖行,就快要嚇死了,雖然哥哥對他一直嚴厲,但對他也是真的寵,他無法想象這麽愛他的哥哥,為了救一個陌生omega死了。


    “裴真!”裴執冷冷出聲。


    見裴真還要出聲,上前去給他擦眼淚,摟著他的肩出去了。


    “哥,你是不是喜歡他,為什麽要舍命救一個陌生人。”出去後,裴真邊抽噎邊說。


    裴執什麽都沒說,隻拿了紙巾給弟弟擤鼻涕,“大男子漢了,怎麽這點小事還哭?你不也挺樂於助人的嗎,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也會的。”


    裴真被哥哥給戴了個小高帽,心裏舒服了一點,再次確認道,“所以,隻是樂於助人?”


    裴執頓了頓,笑了,“對,隻是樂於助人。”


    這下裴真才放心了。


    時初內心歉疚,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傅聞笙迴身,向周聿風鄭重道,“周總,謝謝你。”


    周聿風此刻帥氣的劉海耷拉下來,臉上頭上也都布滿了塵土,他諷笑道,“用不著,我救的是時初,又不是你。”


    時初也抬頭,“謝謝你。”


    周聿風挑了挑眉,當是領下謝意,出去了。


    時初看向傅典,心裏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謝謝就不必了,我和你的事沒完,我和他的事也沒完。”說完,傅典也出去了。


    時初看著傅聞笙,苦笑了一下,“你的腿什麽時候好的?”


    傅聞笙沒再撒謊:“很久了。”


    時初呆呆的,“我是騙子,傅二少這騙人的技術也不差。”


    傅聞笙沒出聲,時初繼續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


    傅聞笙走過去,坐在時初身邊,給他擦眼淚,“騎馬並沒有錯,錯在有人故意揮鞭嚇驚了馬,沒有人會怪你。”


    白老也抱著軒軒來看時初,見時初自責,笑道,“感謝是應該的,但是不用太過於自責,這些alpha都是心甘情願救你的,就算是其他人,他們也無法袖手旁觀。”


    小軒軒見他鼻頭哭紅的樣子,心上軟了軟,“初初不哭,軒軒給擦眼淚。”


    軒軒到了他懷裏,一邊給時初擦眼淚,一邊還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傅聞笙看在眼裏,醋意橫生,這小子仗著年紀小,什麽便宜都占盡了。自己都還沒吻呢!


    醫生帶傅聞笙去隔壁擦藥,白老看著時初說,“傅聞笙這小子,你要好好做珍惜,他對你真的很好。”


    剛才他看在眼裏,那麽緊急的情況下,被疾馳的馬拖行了那麽遠,太兇險了。


    這小子真的是有勇有謀,更重要的是把時初當眼珠子似的護著。


    時初聽著白老話裏話外的意思,對傅聞笙的腿好了,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他試探問道,“白爺爺,您不驚訝他的腿怎麽好了嗎?”


    白老有意給傅聞笙再出個難題,笑道,“是啊,我不驚訝,如果不是你能醫治好他的腿,我怎麽會放心的把軒軒交給你醫治?”


    一時間,時初的耳邊再次響起嗡鳴,原來,那個時候,傅聞笙的腿就已經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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