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可以想象時初出發前,傅聞笙是怎麽給時初精心搭配衣服的。


    像小女孩精心打扮自己心愛的娃娃一樣。


    他將心裏的醋意壓了壓,不管怎樣,這次時初身上沒帶著那濃重的烈焰信息素味道,讓他心情愉悅了不少。


    “周大哥。”


    時鈺的聲音驟然響起,周聿風向後一望,才發現時崇平和他的小兒子也來了。


    他以為他表達的足夠清楚了,隻要時初來簽,這份協議就能簽下。


    沒想到這兩人還一起跟來了。


    他對時鈺的印象本就不怎麽好,略一點頭,對時父問候了聲,“伯父,您來了。”


    時崇平笑著走上前。


    一行人進了屋,周聿風給時父倒了杯水遞過去,又去給時初倒水。


    讓甲方爸爸給自己倒水,時初自感受不起。


    他向前欠身去接。


    看到了時初喉結處那處曖昧的紅,周聿風臉上的笑僵住了。剛才因沒聞到傅聞笙alpha信息素的暢快蕩然無存。


    時鈺在身後聒噪著什麽他也沒聽清,隻覺今日事事不順,連時崇平和時鈺,都讓他覺得更加礙眼起來。


    他恨恨地想,時崇平帶著這麽多人來簽約,自己偏要叫他簽不成。


    至於時初,自己第一世久經沙場,機關算盡,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橫刀奪愛的事,自己也不是做不得。


    他將茶壺放下,在主位上坐下,麵色比剛才冷了不少。


    時鈺見他完全沒有給自己倒水的意思,在一旁尷尬極了。


    周聿風絲毫未寒暄,直接開門見山,讓秘書拿出三份合同,給了時崇平和時初各一份。


    自己打開剩下的一份,麵容冷峻地翻閱著。


    時初以為直接簽字就好了,大概掃了一眼便來到了簽字頁。


    正準備落筆時,周聿風突然開口,“伯父,合同裏的權利與義務並不對等吧。”


    時崇平喝茶的手一頓,他以為這合同已經十拿九穩了,而且也是兩家法務仔細對過的,怎麽現在突然有問題了?


    時崇平翻到那頁看了一眼,周氏確實給了自己不少權利,要求履行的義務很少。


    但是,那是周氏先提出來的。


    時崇平皺眉應道,“確實,我們迴去改改。”


    “這條打款時間需要改,定的太短了。”


    “還有這條,違約責任不合理。”


    “公司稅率需要再確認……”


    “……”


    周聿風坐在主位上,本就顯得威嚴,現在麵無表情地提出這麽多問題,讓時崇平招架不住,“好的,我們再迴去看看。”


    “等一下。”見周聿風如此壓人,時初忍不住了。


    周聿風沒想到時初會這個時候站出來,他望向時初,挑了挑眉,示意他說。


    時初這些天也偷看了兩份“雲起”的合同,加上這些日子,總是見傅聞笙在電話裏跟人談事情,也學了幾分。


    他壯著膽子說:“周總,打款時間30個工作日,已經不短了。”


    周聿風目光灼灼的望著他,他在商場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時初底氣不足。


    但是他不會讓男孩的第一個意見,就被否定。


    畢竟,他還想聽他繼續說下去,這些日子,時初總是對自己避之不及,周總長周總短的,除了正事,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跟自己說。


    像現在,他梗著脖子,跟自己據理力爭的樣子,也挺好。


    “時少爺,一般這種大型合作,打款周期都是在兩個月的。”


    時初一怔,“那你們法務為什麽要寫一個月,給我們造成誤導,您方的失誤讓我們承擔,這不合理。”


    時父在旁邊直擺手,示意時初不要再說了。時鈺也納了悶,那個慣會忍氣吞聲的時初,居然在跟周氏的總裁據理力爭。


    難道真的是傅家給他的底氣,傅聞笙給他的底氣,嫁給一個好alpha,連骨子裏二十多年的東西都能變?


    周聿風突然笑了,這樣的時初讓他覺得陌生又熟悉,第一世,他愛的小將軍,在戰場落下馬,被俘的那一刻,就是這種神情。


    明明心裏很恐懼,卻裝出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好,那這條就不改,還是一個月。”


    時崇平與時鈺對視了一眼,眼裏皆充滿不可置信。


    周聿風也名聲在外,在談判場上是說一不二的,如今卻因時初這沒經驗的傻小子一句話,就更改了決定。


    看來,他真的是喜歡時初。


    “違約責任我覺得雙方是對等的,賠償金額也在合理範圍內。稅率不需要下去查,現在就可以當場核實。”成功一次後,時初有了信心,繼續說道。


    他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有磁力一般。


    周聿風看著他,笑道,“好,這兩條也可以不變。”


    這話一出,時初微微愣了愣,他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據理力爭一下,沒想到周聿風甚至都沒有博弈,這麽快就答應了。


    這是在耍自己玩呢?


    本來爭取到了三條,應該開心的,時初卻感覺一顆心在墜著下沉。


    周聿風就那麽看著他,似乎是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時初迴想著,突然忘記了周聿風說的第一條是什麽。


    “還有第一條,我也覺得不合理,”他頓了頓,好看的眉頭緊蹙著,第一條的專業術語,是什麽來著?


    時初略有些緊張,竟真的想不起來了,麵上不禁尷尬起來,自己嘴上說著不合理,卻連條款是什麽都忘了。


    周聿風笑吟吟的,“權利與義務不對等。”


    原來對方一早就看出他忘了,這下時初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硬著頭皮道,“對,權利與義務不對等,條款是您方法務出的,我們……”他想了想繼續道,“我們隻字未改。”


    “沒錯,是我這邊的法務寫的,也是我決定的。但是,現在我反悔了,時少爺不會不知道,在簽約之前,一切都有變數吧。”


    時初深吸了一口氣,對方開始耍無賴了。


    他從傅聞笙學到的那點東西,都用完了,如果傅聞笙在的話,一定會有辦法對付這種局麵吧?


    周聿風好整以暇的看著時初,見男孩麵上浮現出一絲失落,心裏有些不落忍。


    男孩應該並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處處挑毛病,並不是在表達不簽了,而是要他們迴去把條款改好再來。


    他不得不點破,“把權利和義務的第二條迴去改一下,其他沒有什麽問題。”


    聽他這麽說,時初眼裏又開始亮起來。


    時崇平也鬆了一口氣,隻有時鈺在癟著嘴想,如果剛才那些條款,換另一個人來談,會是一樣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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