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喜歡你,隻因為你是你。


    蘇晴覺得,她等待的似乎隻是這樣一句話。


    源自於她本身的愛。


    幹淨、純粹、熱烈。


    像她從小到大都在做的事。


    不論是參與實驗,還是找到迴去的通道,亦或是愛情。


    她顯得有些一根筋。


    在複雜的人世、獸世,她天真且固執的相信著所謂純粹。


    而賽沙對她純粹的熱愛,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堅持被認可了。


    “賽沙……”


    蘇晴有點想哭。


    她抱住賽沙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


    他的皮膚涼絲絲的,有效降低了她因為激動上升的體溫。


    “我在。”


    賽沙柔聲迴應,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


    他不明白蘇晴為什麽有此一問。


    她應該更自信一些的。


    畢竟她這麽好,這麽溫柔,她理應被所有獸人偏愛。


    蘇晴抱著賽沙緩了緩,鼓足勇氣直起身子,凝望著賽沙蔚藍色的眼睛。


    賽沙溫柔的迴視,神情充滿了鼓勵。


    他的縱容讓蘇晴有種她怎麽對賽沙都可以的錯覺。


    蘇晴緊張的抿抿唇,臉頰朝賽沙貼近。


    可她太緊張了,又是第一次主動,一不小心鬆了氣息。


    無數水泡從她的鼻息裏湧出,噴在賽沙臉上。


    蘇晴的臉瞬間爆紅!


    天哪!


    這也太丟臉了!


    她下意識想跑,卻被賽沙掌住後頸,溫柔又強勢的繼續了她的吻。


    他的動作很輕柔,並沒有讓蘇晴感覺到壓力。


    他沒有笑話她,也沒有說話,隻是用自己的方法安撫著她,告訴她他喜歡她的做法。


    蘇晴心裏又酸又甜。


    她逐漸放鬆了身體,雙臂也再次纏上賽沙的脖頸。


    賽沙越吻越深。


    手臂不由得收緊。


    蘇晴隨著他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往前挪動,雙膝跪在柔嫩的水草上。


    賽沙恢複部分獸型後,整條魚身比從前粗壯一圈,她坐在他的尾巴上,膝蓋隻能勉強著地。


    察覺到她的吃力,賽沙貼著她的嘴唇說:


    “蘇晴,相信我、依靠著我……”


    在他催眠般柔情的絮語中,蘇晴逐漸放鬆,把重量全壓在賽沙身上。


    賽沙感受了一下她的體重。


    很輕。


    對於他來說,蘇晴輕得仿佛一片羽毛。


    這讓賽沙心裏的憐愛更濃。


    他對她照顧的更加細致。


    蘇晴感覺自己像承載著一梭小舟,隨著水流飄蕩不息。


    在她情不自禁貼近賽沙的時候,賽沙知道,蘇晴也在渴望他了。


    伴侶對他的渴望大大加深了賽沙的滿足感,心靈的契合比肉\/體的感受更讓他覺得歡愉。


    “蘇晴、蘇晴……”


    賽沙下意識的擺動魚尾。


    這種完全掌控她,讓她為自己臣服的感覺令賽沙著迷。


    他低吟著她的名字,聲音性感極了。


    藍眸不知道是在水下還是什麽顯得格外濕潤。


    他把手壓上蘇晴的肩膀。


    “!”


    蘇晴的眼角湧出生理性的眼淚,被賽沙溫柔的吻去。


    “蘇晴……”


    賽沙臉浮紅暈,好像喝醉了。


    他感覺自己在破壞蘇晴。


    在撕碎她。


    讓她的血肉完全和他融合。


    賽沙吻住她,尖銳的鯊魚齒冒出,壓在她柔軟的舌麵上。


    蘇晴嚇了一跳,想要躲避。


    “很快就好……”


    賽沙的牙尖刺破她的軟肉,藍血洶湧注入。


    蘇晴眼前冒出陣陣白光。


    她好像被賽沙完全包裹住了。


    渾身都是他洶湧的愛意。


    而她的感情也被完全催發。


    靈魂的契合讓她輕而易舉的獲得快樂。


    蘇晴感覺自己要死了。


    過了許久,賽沙才平複下來。


    他看著懷裏的蘇晴。


    蘇晴失神的睜著眼,還沒迴過神。


    她無力承歡的模樣取悅了賽沙。


    賽沙捧住她的柔軟,輕輕在上麵印下一吻。


    金色的魚影在她的左側,和鶴影相應成輝。


    這一刻,哪怕蘇晴從未對他告白。


    他也知道她愛他。


    ***


    蘇晴靜靜趴在賽沙心口,聆聽著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十分平緩,幾乎沒有。


    這也是魚類的特性。


    經曆時間的長河,人魚族獸人進化出完整的類人心髒,可那到底和真正的人類不同。


    仿佛隻是長出一個相似的贗品。


    蘇晴感受著他緩慢的心跳搏動,不合時宜的感到失落。


    異性相吸,陰陽相合,相同的磁場會讓他們貼近時產生化學反應,比如體溫升高、心跳加快。


    然而,這些她在賽沙這裏都感覺不到。


    他的平靜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在為他們的結\/合喜悅。


    “蘇晴,你怎麽了?”


    察覺到她出乎尋常的沉默,賽沙柔聲問。


    蘇晴搖搖頭。


    她感覺自己有點矯情。


    賽沙對她毫無保留,她竟然還懷疑他對她的愛。


    “說出來,你這樣讓我擔心。”


    賽沙把她的腦袋從他的心口捧起來,憂慮的上下巡視,“到底怎麽了?難道是……你後悔了?”


    後悔和他結\/合?


    後悔成為他的伴侶?


    賽沙患得患失。


    剛才的滿足感瞬間褪去。


    人魚結侶後,雄性的一方會更依賴雌性,渴望雌性的關注。


    雌性的心情就是他們的心情。


    蘇晴失落,他也會失落,還會猜想她的失落會不會因為他。


    畢竟,無法讓自己伴侶快樂的雄性算不得好雄性。


    “沒有!”


    蘇晴連忙搖頭,“我怎麽會後悔呢?”


    看出賽沙的慌張,蘇晴心裏莫名其妙的失落竟然散去一些。


    賽沙看上去比她還害怕失去她。


    “隻是,感受不到你的心跳,讓我不安。”


    蘇晴低聲解釋,“異性相吸、陰陽相合,雌雄的感受一般是同步的,會心跳加速,體溫攀升,可是……”


    “抱歉……”


    其他情況他還能想辦法。


    可身體的構造他無法改變。


    賽沙抱住她。


    “雖然我沒辦法心跳加快、體溫升高,可是,我需要你。”


    他把她的手按在他的魚尾上。


    “這裏,永遠為你悸動,隻有你。”


    蘇晴臉紅。


    雖然這種告白有點……


    但她還是因為賽沙對她的渴望感到快樂。


    她又趴迴賽沙胸前。


    冰窟被封凍,隻有原先那些水流。


    她吸收了賽沙的本源血,也不需要在水下唿吸。


    這裏狹窄、窒悶,卻讓她感覺歲月靜好。


    蘇晴忽然不想吸收別人的能量了。


    沒有愛的結合有什麽意思呢?


    她隻想要賽沙、星翎。


    “那個,我現在算是吸收你的能量了嗎?”


    她問。


    “吸收了一部分吧。”


    賽沙觀察她。


    蘇晴從外表看沒什麽變化,或許和她異世界來客的身份有關。


    “你可\/以\/嚐\/試\/用\/我\/的\/身\/體\/接\/觸\/別獸的獸紋,如果他們感到排斥,就算接收了一部分,但想完全共享我的力量,需要等到\/交\/配\/期結束。”


    “還能這樣?”


    蘇晴躍躍欲試,拿著賽沙的手放在星翎的獸紋上。


    賽沙的氣息碰觸到星翎的獸紋,雄性對雄性的排斥立即顯現,漆黑的鶴影眼瞳閃爍,仿佛醒了過來。


    蘇晴連忙在心裏唿喚星翎的名字。


    『蘇晴?』


    星翎已經快要到夢幻森林了。


    感受到蘇晴在唿喚他,他立刻停下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和蘇晴對話。


    『星翎!』


    竟然真的有用!


    蘇醒有些興奮,問他:『你集結到其他人了嗎?』


    『還沒有,但我已經到夢幻森林了,再等等就……』


    星翎以為蘇晴遇到什麽事,在催促他。


    『星翎,我沒事。』


    感受到他的慌張,蘇晴連忙安撫,『我是想告訴你,不要去集結他們了,你到巨龍火山等我。』


    星翎聞言一愣。


    蘇晴怎麽又不想集結其他雄性了?


    『蘇晴,發生什麽事了嗎?』


    明明之前蘇晴讓他集結幾獸時還很急迫。


    『沒什麽,隻是……想見你了。』


    蘇晴小小聲的說。


    感受到賽沙的愛,她才體會到被牽絆的滋味。


    她很想星翎。


    很想很想。


    蘇晴的話讓星翎心中一片柔軟。


    可他仍然感覺異樣,他想,蘇晴一定在糾結著一個決定,這個決定讓她左右為難。


    甚至,會因為這個決定錯失什麽。


    『我也想見你。』


    星翎說:『但我更想知道你遇到什麽事,我能幫你嗎?』


    『嗯……』


    蘇晴沉吟片刻,還是決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星翎。


    星翎聽完,沉默了很久。


    他的信念在動搖。


    綠洲大陸是一座試驗場,龍神是異世界派來監視他們的?


    這簡直匪夷所思!


    可是,他又因為這番話想到許多曾經沒有注意過的細節。


    綠洲大陸萬物生長沒有規律,植物似乎無法新生。


    比如夢幻森林,一棵草拔下就不會生長。


    資源在日漸減少。


    他們隻能更小心、更珍惜的去維護。


    可能夠繁育的生物卻有新生,不論是什麽種類。


    許多雜食動物不得不改變食譜,以肉類為主餐。


    再比如,綠洲大陸有許多版塊。


    阿爾山、南傾海岸、夢幻森林、苦沼之地、鬼哭石林、極寒北川、巨龍火山……


    其中以苦沼之地最為艱苦險惡。


    為了生存,苦沼之地的獸人不得不進攻平原。


    其他部落也要因為生存廝殺。


    他們被迫爭奪資源,佼佼而出的便是最強者。


    然而,最強者又受困於繁衍。


    他們似乎在等待著誰到來。


    如今,這一切都有答案了。


    他們,不,綠洲大陸的所有獸人,包括蘇晴在內,全是試驗品。


    他們生活在操控之下,似乎從未有過自由。


    現在,蘇晴告訴他,她要去那個世界找尋真相,打破既定的一切?


    星翎仰起頭,望著碧藍的天空。


    天空上、雲層裏,會有窺視他們的眼睛嗎?


    蘇晴這樣柔弱,她有和‘龍神’的一戰之力嗎?


    他們真的能夠獲勝嗎?


    『星翎?』


    許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蘇晴焦急的叫他。


    星翎難道被嚇壞了?


    也是,任誰知道他們生存的地方是被操控的,都很難接受吧?


    星翎還是虔誠的龍神信徒。


    這對他來說無異於信仰的崩塌。


    『蘇晴,為什麽不想吸取別獸的能量了呢?』


    星翎問她。


    但其實他心裏知道答案。


    蘇晴有自己的原則,並且一直為原則堅守。


    他聽過聖樊和謝諾的所作所為,他們不被蘇晴接受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她卻要因為想強大必須和他們親近。


    這不符合蘇晴的原則。


    所以,蘇晴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想要停止。


    星翎是被蘇晴選擇的獸,他該高興的。


    然而,蘇晴的偏愛帶著犧牲和不可估量的後果。


    她無法停下腳步。


    也不會甘心留在綠洲大陸在餘年裏苟活。


    而且,隻要“那邊”野心不死,他們就有危險。


    他們如此被動,又如此脆弱。


    想到龍神的“神力”,星翎感到憂慮。


    不成長起來,他們怎麽有和“神”對抗的力量呢?


    『我當然是……』


    蘇晴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想和你、賽沙在一起,你們都是四紋獸,也許我隻要吸收你們兩個的能量就可以了。』


    『不夠的,祂是‘神’啊,蘇晴。』


    星翎歎息。


    祂是掌控著綠洲大陸的神。


    從祂創造的每一個獸人種族都有短板來看,神也害怕他們的背叛,擔心被反噬。


    隻有他們聯合起來才能和神抗爭。


    星翎有種預感。


    蘇晴因宿命而來。


    而他們為她為生。


    她會汲取他們的能量為命運而戰。


    『真龍的決定是對的。』


    星翎說,『先不說綠洲大陸,僅僅是保護你,我們也必須聯合起來,強大起來。』


    『可……』


    『烏闕,廖星可以不找,但是謝諾,聖樊要在,或者……』


    星翎麻木的分析著對蘇晴有助益的獸人。


    鏡淵的水鏡可以在他們遭遇危險時陰陽倒換,鳳同的力量可以強化蘇晴的身體,戎開的色彩可以幫助蘇晴隱蔽,還有真龍……


    他是綠洲大陸最強的獸人,和他結合對蘇晴幫助很大。


    分析這些的時候,星翎感覺自己的心在被撕裂。


    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講,他也在強迫蘇晴,做著她不喜歡的事情。


    而在雄性的角度,他又在分享蘇晴。


    他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冷靜、一半痛苦。


    『對不起……蘇晴,對不起……』


    星翎說不下去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幾百年的信仰在崩塌。


    他信奉的龍神是操控他們的惡鬼,而他還要分享伴侶與龍神對抗。


    這是怎樣的惡神啊!


    星翎漆黑無光的眼眸怨憤的瞪著天空。


    失去光感的瞳仁讓他感受不到陽光的照耀,隻有停留在他皮膚上的溫度讓他知道現在是白天。


    他為自己曾經信奉龍神感到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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