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烏鶴族的獸人就全部起來了。


    蘇晴被他們那邊的動靜驚醒,朝他們那邊看去。


    昨天,她就遠離了水邊,湖泊旁邊實在是太冷了,米切讓她休息在離烏鶴族不遠的地方,有危險了烏鶴族還能保護她。


    此時,烏鶴族的獸人全都脫掉了羽衣,他們的羽衣裏麵不像星翎一樣還有一層黑紗,而是直接露出了皮膚。


    微亮的天光下,他們的膚色一片慘白,襯著烏黑的頭發和翅膀,好像一抹抹幽魂。


    這種場景看上去有些詭異,可他們神情虔誠,加上湖泊水汽的蒸騰,好像被裹上一層聖光。


    他們陸續邁入湖泊。


    清晨的湖泊更冷,然而,他們心智堅定,身如磐石,絲毫沒有被艱苦的環境打倒,一個個深入水中,直到湖水淹沒半身,他們才雙手合十,閉目禱告。


    沉沉的語句繁雜冗長,是蘇晴聽不懂的語言。


    米切離得遠遠的,神情也很莊重。


    看他們這樣,連蘇晴都不禁壓低了唿吸,不敢隨便驚擾。


    到了晌午,陽光燦烈,強烈的光線照得人睜不開眼,然而,湖泊還是一樣冰涼,高溫與低溫接觸,冒出一層層澎湃的水汽,烏鶴族獸人無動於衷。


    他們保持著之前的動作,一動也沒有動。


    還是米切在離得遠遠的岸邊幫蘇晴熱了烏鶴族留下的烤肉,提醒她吃飯。


    蘇晴一邊兒吃一邊兒繼續看。


    直到蒸騰的水汽越升越高,完全把烏鶴族獸人籠罩。


    “他們……”


    蘇晴搖了搖米切的手臂。


    “噓!”


    米切連忙製止。


    兩人躲在遠處看著,見那水汽逐漸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看形態似乎有點像她見過的龍神像?!


    “龍神在上!請寬恕我們的罪過——”


    烏鶴族獸人齊聲吟唱。


    隨著他們的吟唱,水汽凝成的龍神像越來越精細,已經模糊能看到祂的五官輪廓。


    這是什麽自然景象?


    不!自然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景象!


    蘇晴驚呆了。


    米切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


    倆人呆呆看看,直到傍晚到來,陽光消散,水汽凝成的龍神像消散在空中,烏鶴族的獸人依然沒有從水裏出來。


    湖泊的水十分冰冷,隻有人魚族這種水性獸人才能勉強抵抗,烏鶴族是不怕死嗎?


    米切滿心疑惑。


    而烏鶴族的修行,要持續七天。


    他合理懷疑烏鶴族越來越稀少不光是因為無法抵抗情期,還有在修行中去世的!


    這種贖罪方法也太偏執太殘忍了!他們完全是在自毀!


    米切雖然不相信烏鶴族的修行能減輕綠洲大陸獸人的罪孽,可又無法解釋他們在修行中凝出的龍神像。


    就好像,龍神一直在看著他們,想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麽地步一樣。


    ***


    此時的南傾海岸。


    海邊的一處礁石上停留著一隻色彩斑斕的類蝶飛蛾屬,它翅膀寬大,色彩鮮豔,漂亮的鱗粉在光照下閃閃發光。


    聖樊早就來了。


    自從知道蘇晴有可能在南傾海岸,他立刻處理了苦沼之地的事情趕來,本想來了抓一隻水性獸人去人魚族打探,可他翻遍三個部落,竟然沒有一隻獸人會水!


    無奈他隻能在岸邊等候,想看看有沒有人魚族的獸人出來。


    為免引起人魚族的警惕,他還專程縮小獸型。


    他棲息在礁石上,心急如焚。


    如果他懂水性,早就找到人魚族的老巢了!


    這時,他遠遠看見一隻狼族雌性從某個礁石洞裏跑出來。


    是狼染。


    真龍被人魚族欺騙,非要他們交出蘇晴,不交出蘇晴,就把他們族的雌性挨個試一遍!


    沒有雄魚願意雌魚被以這種不尊重的方法對待,雙方僵持住,好在現在大部分雌魚都在孕期,真龍不能強來。


    他就幹脆帶著西雅迴人魚族,霸占了珊瑚塔。


    他們走了,狼染就沒人管了。


    賽沙和弗爾曼也沒騰出時間抓她。


    所以,破除真龍設下的屏障後她就跑出了礁石洞。


    她要找到蒼連的屍體。


    蒼連殺了塗善部落那麽多獸人,塗善部落不會放過他的!他們或許會毀壞蒼連的屍體!


    這個孩子她從來沒有愛過,但是,她想他能完整的,有尊嚴的離開。


    還有科納維……她要找到他!


    奧約死了,蒼連也死了,科納維是她最後的寄托!


    聖樊對這隻狼族雌性沒什麽興趣,可她在海邊,或許能知道蘇晴消息。


    他飛過去,化成人形攔在狼染麵前。


    “喂,雌性。”


    狼染被他嚇了一跳,她警惕的盯著聖樊,沒說話。


    “你在海邊見過一隻叫蘇晴的獸人嗎?”


    聖樊問。


    蘇晴?!


    狼染內心震動。


    這隻魔蝶……不,鬼麵蛾是來找蘇晴的?!


    他和真龍一樣臉上沒有獸紋,看不出等級,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隻雄性不好惹。


    狼染果斷搖頭否認。


    “不認識。”


    “不認識?”


    聖樊重複了一下這三個字,笑了。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


    狼染還要開口,然而,失去耐心的聖樊已經沒心情聽她說了。


    他扇動翅膀,帶著異香的鱗粉往狼染撲去。


    狼染躲都沒來得及躲,就被異香包圍,眼神刹時失去了焦距。


    “你見過蘇晴嗎?”


    聖樊緊盯著她的眼睛,又問。


    “見過!我恨她!”


    狼染咬牙切齒。


    被虜獲了心神的她情緒十分直白,根本無法掩藏。


    聖樊一愣。


    “你和她有仇?”


    仿佛所有的怨恨憤怒都找到出口,狼染事無巨細的把有關蘇晴的事說了一遍,途中,還幾次因為她陷害蘇晴發出暢快的諷笑。


    “她早該死了!對,應該死在謝諾的手裏,或者是其他獸人手裏,都怪她太好運了,她應該一直留在白塔部落!那樣,我早就可以殺死她!她該死!她該死!!”


    狼染情緒激動,說話顛倒,但聖樊還是理清了一切。


    他確定了,這隻雌性和那個叫蒼連的傷害了蘇晴。


    現在,蒼連死了。


    她憑什麽還活著?


    聖樊握住狼染的頸項,正要殺了她,忽然想起蘇晴討厭他隨便殺獸。


    殺狼染,其實也不必他親自動手。


    塗善部落的獸人一定很恨她。


    他眯了眯眼,抓著狼染飛向塗善部落,隨手把狼染從高空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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