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治療,蘇晴被暫時安置在石堡第二層。


    在這裏住下後,她才徹底明白石堡的作用。


    綠洲大陸每個部落都會有一座石堡。


    每到大雨季,雌性們就會被送進石堡統一管理。


    有伴侶的會住在第三層,這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二層給雨季求偶活動的優勝者。


    沒有伴侶或者有意再找伴侶的雌性會光顧這裏,陪伴獲得勝利的雄性們。


    第一層,是關押“消耗品”的地方。


    蘇晴一開始對消耗品這三個字沒什麽概念。


    直到她看到很多和魔蝶一樣仿佛孌寵般失去自由的雄性。


    獸世雄多雌少,大雨季又是繁衍季,雄性會在這段時間裏無法控製自己。


    為了發泄,每個部落都會準備適量的消耗品。


    他們有的是被俘虜來的,有的是被弱小部落獻祭來的。


    在石堡裏,他們沒有自由,更沒有自我。


    明明是雄性,卻要雌伏在雄性身下,安撫他們在雨季暴走的能量。


    陰陽相調是天地正理,雄雄的結合無法獲得龍神的寬恕。


    所以,作為接受者的一方,會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不光是身體上的,還要接受同脈能量的劇烈衝擊。


    很多消耗品會在難熬的雨季受傷,嚴重的甚至會死去。


    作為自然中的掠奪者,食物鏈頂端的生物,卻被圈養在部落中供獸發泄。


    所以,石堡一層的雄性大多精神萎靡。


    可惜,不會有獸在意他們的情緒,能吸引獸注意的隻有他們身體的健康。


    比如魔蝶,他傷的實在太重了。


    蘇晴拿出自己打磨好的治療器具,心無旁騖的給魔蝶清創。


    她從翡翠那裏拿了一些醉心花,醉心花有麻醉效果,可以適當減輕傷者的痛苦。


    她邊敷藥泥,邊問著魔蝶的感受。


    魔蝶沉默著看她,眼神奇異。


    雄性大多強壯,很少有獸會關心他們受傷了會不會疼。


    雌性更是被嬌養,不懂體諒雄性。


    雄性受傷,都是自己默默的扛過去。


    現在,卻有這麽一隻獸在溫柔的照顧他。


    她關心他的傷口,在乎他的感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有錯覺自己是在被嗬護著。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之前消耗品們受傷,部落也會派醫師為他們治療。


    可那種“治療”,隻是保證讓他們活著,沒有絲毫溫情可言。


    “你叫什麽?”


    被蘇晴的溫柔感染,魔蝶也收起尖刺,溫和的問。


    “蘇晴。”


    “你是什麽種族?”


    這個問題魔蝶已經好奇很久了。


    他發現這隻雄性很奇怪。


    沒有耳朵,沒有尾巴,也沒有翅膀,渾身光禿禿的,和其他獸人相比有點違和。


    可是,她的光潔又這麽自然,仿佛她就該是這麽純潔的模樣。


    “我是靈猿族。”


    蘇晴已經習慣她的新身份了。


    “你是靈猿族?!”


    魔蝶氣息一沉。


    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蘇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你真是靈猿族?”


    魔蝶又問。


    他眼神沉靜,麵無表情。


    那張過於完美的臉冷淡下來,有種詭異的恐怖,好像一隻精致的人偶。


    可這隻人偶,被束縛的胸腔裏又仿佛燃燒著暴動的情緒。


    有那麽一瞬間,蘇晴甚至感受到了恨意。


    恨?


    這隻魔蝶,難道和靈猿族有過節?


    蘇晴不動聲色的摸到獸皮卷,五指緊扣住紮在上麵的細長骨針。


    “靈猿族不是避世不出嗎?你怎麽會在白塔部落。”


    魔蝶撇開視線。


    他的胸膛在劇烈起伏,仿佛在極力壓抑情緒。


    蘇晴沒有放鬆警惕,謹而慎之的說出自己演練了很多遍的話術。


    “我是畸形獸人,被部落遺棄了。”


    這也是最容易被獸人接受的理由。


    不然種族明顯,又是龐大聰慧的靈猿族,沒道理她會單獨離開族群昏倒在其他部落的領地。


    “畸形獸人?”


    魔蝶又看向她。


    “我沒有明顯性征。”


    蘇晴說。


    魔蝶了然的點點頭。


    沒有明顯性征,就不具備繁衍能力,怪不得會被族群拋棄。


    幸好蘇晴會醫術,不然以她這樣的樣貌身材,隻會成為雄獸的玩物。


    不過,真像靈猿族會做出來的事呢。


    魔蝶冷笑一聲,安靜的趴在那裏讓蘇晴給他治傷。


    蘇晴感覺到手下的身體再次放鬆下來,才收迴緊扣骨針的手。


    她把藥泥擦掉,小心翼翼的幫魔蝶把碎掉的骨頭挑出來。


    清創完,她又把斷骨的地方固定,用布料包紮好。


    當初她說紗布,翡翠聽不懂,在他的認知裏,傷口敷上藥就好了。


    蘇晴不知道這種草率的治傷方法會不會導致獸人傷口發炎感染,還是把自己穿來的衣服撕成長條,幫魔蝶的斷翅做固定。


    “這是什麽?”


    魔蝶扯了扯白色的布條,軟軟滑滑的,在他的記憶裏,綠洲大陸沒有像這樣的東西。


    “這是布料,一種纖維做成的。”


    蘇晴說。


    “這也是靈猿族的東西嗎?”


    魔蝶沒聽過。


    “嗯……”


    “龍神果然關照你們。”


    魔蝶嗤笑。


    蘇晴又感覺到了魔蝶針對她的惡意。


    不,也許不是針對她,而是靈猿族。


    她無意打聽魔蝶和靈猿族的恩怨,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上去二樓,蘇晴見翡翠站在窗戶前,正憂慮著看著外麵的風雨。


    這場雨已經下了三天了。


    這也是蘇晴第一次見到莽荒獸世大自然的殺傷力。


    狂風肆虐,暴雨傾盆,天空好像一塊巨大的黑幕,仿佛永遠沒有光亮的時候。


    積水迅速在土地上聚集,已經淹沒了大半高地,也幸好白塔部落是在山上,可按照這樣恐怖的降雨量,影響到部落是早晚的事。


    “蘇晴,你迴來了。”


    聽到蘇晴腳步聲,翡翠收迴目光。


    “魔蝶的情況怎麽樣?”


    “我已經幫他把斷翅接好上完藥了,就看他恢複力怎麽樣。”


    蘇晴說。


    “嗯。”


    翡翠點點頭,有點心不在焉。


    “翡翠,你怎麽了?”


    見翡翠神思不屬,蘇晴關心的問。


    “我在擔心……”


    翡翠語氣惆悵,“往年從沒下過這麽大的雨,而現在離大雨季還有七天,等真正的雨季來臨,部落可以承受住嗎?”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建議首領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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