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百官之間不管是政見不合也好、文武互踩也罷,那都是局限在朝堂以內。


    若是遇到與敵國有關的事,大家都會摒棄前嫌,矛頭都會一致對外!


    開國慧女皇說過,東陵神聖不可侵犯!


    國土不可分!


    國家不可亂!


    東陵不可散!


    敵不犯我,我不犯人!


    敵若犯我,雖遠必誅!


    建朝三百多年,這一點東陵上下銘記於心!


    誰人敢破壞他們東陵的國泰民安,海晏河清,就是他們全東陵人的敵人!


    崔老太爺聽皇上說出“崔科叛國一案”幾個字,就知道大勢已去。


    皇上壓根就不想給他,與江元仲、鄧衍、宋德宣等人辯論的機會。


    等待崔科的隻有嚴懲!


    鎮國公府、安國公府、王家、李家、鄧家……這麽多的人家,他們崔家對抗不起!


    崔老太爺雖不舍崔科這個兒子,但大局已定,他不能再讓崔家及姻親做無謂的抗爭。


    也許,崔氏一族,到了該修心養性的時候!


    ……


    慈寧宮


    崔太後拿著手中的帖子,麵有戚色:“哀家不舍得科兒受罪,可更不能讓皇上為難……”


    一邊是娘家侄子,一邊是親兒子!


    她當然是站在親兒子這邊的,但崔科年齡比皇上還小,是太後看著長大的,太後對他也是有感情的。


    “娘娘,奴婢聽說,崔家三位老爺的主意是,是將四老爺除族!今日三位老爺皆未上朝,隻要老太爺一人在宮門口請罪!”


    何嬤嬤是崔家家生子,打小服侍太後,對崔家的感情自然深厚。


    太後聽出她言語之間對三個侄子的埋怨之意,忍不住搖搖頭苦笑道:“若不是大哥和大嫂一味的偏寵科兒,那三個怎會與大哥離心,這樣的話,你日後不必再說!”


    “可……可崔家是您的娘家啊!崔家若是因為今日之事損了名聲,奴婢怕您因此受委屈!”何嬤嬤麵上的關心不似作偽。


    太後神色突然嚴肅起來:“是大哥又讓人給你傳話了吧?倩雯,你是不是早就不記得,誰才是你的主子!”


    何嬤嬤立即跪了下去:“沒人給奴婢傳話,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奴婢僭越,請娘娘責罰!”


    “倩雯!這話是糊弄不了哀家的,你自梳不嫁不就是為了在我身邊伺候,方便你為我大哥說話嗎?!”


    “娘娘!”


    何嬤嬤眼中滿是震驚,她以為此事能瞞一輩子,沒想到太後最後還是發現了!


    太後緩緩說道:“看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哀家便給你最後一份體麵大嫂過世多年,大哥身邊沒個穩妥的人服侍,哀家也不放心,你迴崔家到大哥身邊伺候吧!”


    “娘娘,念在奴婢伺候您四十七年的情分上,請您饒過奴婢吧!”何嬤嬤渾身顫抖,老淚縱橫著為自己求情。


    往日裏看在她服侍太後的份上,連皇上、皇後都會給她體麵,命婦進宮,誰不高看她一眼。


    若是去了崔家,誰還會把她當迴事!


    太後麵露苦笑,“你也為了大哥背叛了哀家四十七年吧?放心,你為大哥做了這麽多,他會善待與你的,白林,你現在就送她去崔家!”


    這是連東西都不讓何嬤嬤收拾的意思。


    太後也是氣的狠了,她是這些時日才發現苗頭,服侍了自己幾十年的婢女,其實心裏的主子另有其人!


    今日略一試探,就詐了出來!


    原來並非何嬤嬤有多高的手段,而是她糊塗,從未懷疑過何嬤嬤的忠心。


    若不是因為廣濟寺出現神跡,傳出了宋悠然是佛祖庇佑之人的說法,她恐怕會為了崔琦與鎮國公府繼續作對。


    也是因為她對佛祖的這番敬畏,她頭腦才漸漸清明了起來。


    鎮國公一家是護衛東陵江山的大功臣,她若是還像以前那樣一意孤行,將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皇上若是能狠下心來與自己決裂還好,頂多是母子不合!


    可若是狠不下心呢?


    帝後不合,君臣離心,軍心動蕩,江山不穩!


    不是她將自己看的重,而是因為這看似穩固的江山,若不精心維護


    ……


    人類是有感情的動物!


    哪怕是一直貓、一隻狗相處幾年都有感情,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太後不能容忍心中奉他人為主的奴婢,但看在何嬤嬤服侍自己幾十年的情麵上,也沒舍得按宮規處置她。


    而是將她打發迴了崔家。


    為著崔氏一族的體麵,太後沒下懿旨明說,是把她賜給崔老太爺為妾,但送何嬤嬤去崔家的白公公,向崔老太爺轉達了太後的話。


    “太後娘娘說,您既然三五不時的聯係何嬤嬤,想必是心裏有她的,既然如此,太後娘娘便不做那棒打鴛鴦之人,將何嬤嬤賜給您做房裏人!”


    這一番話將崔老太爺說的老臉通紅,妹妹當真是惱了他,一點兒情麵都不肯給他留。


    崔家幾兄弟在旁看熱鬧,崔二老爺甚至打趣道:“恭喜父親得償所願!也不知父親有沒有清遠伯那樣的本事,能讓何姨娘給我們兄弟幾個再添個弟弟、妹妹!”


    他們父子之情本就稀薄,這幾年崔二老爺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逆子,這是為人子能說的話嗎?你給我滾出去!”


    白公公還在場,崔老太爺不敢大聲發作,隻得低聲嗬斥崔二老爺。


    崔二老爺略拱拱手,態度十分敷衍:“兒子告退!”


    “教子無方,讓白公公見笑了!”崔老太爺笑容略顯僵硬。


    任誰被塞了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嫗做妾室,也笑不出來吧!


    白公公表示理解:“您言重了!老奴還要去鎮國公府一趟,就不多叨擾了!”


    他其實想說,你的確教子無方,教出個叛國賊來,讓太後、皇上都跟著難堪!


    “白公公留步,不知太後可有提過,科兒留下的那一幼子該如何處置?”崔老太爺問道。


    “雜家不像有些人吃裏扒外,雜家的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太後娘娘!”


    白公公嗤笑一聲:“雜家隻是聽從太後娘娘命令,出宮辦差而已!該說的雜家都說了,還請您不要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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