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房的人,麵對這個罪名都不服氣。


    然而,京兆府不是長安候府,這裏是衙門!


    講究的是證據!


    分家單、賬簿就是證據!


    他們這些人現在還住在長安候府就是證據!


    “搬!我們搬總行了吧!真晦氣!”


    老長安侯哼道:“晚了!”


    紀大人道:“老侯爺要求你們六房立即搬出侯府,並退還侯府借給你們的銀子。”


    擅長胡攪蠻纏的四老太太,因擾亂公堂秩序被紀大人勒令不許發言。


    現在六房的代言人是五老爺。


    聽了紀大人的話,五老爺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紀大人,勞煩您再說一遍,我大哥要求什麽?”


    “老侯爺的要求是,你們六房立即搬出侯府,並歸還欠銀!從侯府分家算起,每房從侯府得的銀子金額各不相同,老侯爺已經把賬算好了,你們各自與他對賬。”紀大人重複了一遍。


    五老爺看向老侯爺:“大哥,我們什麽時候欠你銀子了?”


    “你該不會忘了,你們每個月的月例從哪裏拿的吧?”老侯爺冷笑一聲。


    “那不是大哥你送我們的嗎?怎麽成借的了?”


    五老爺對著紀大人拱拱手:“紀大人,當初是我大哥自己留我們在侯府住的,銀子也是他自願給的,並非是借款。”


    紀大人問老侯爺:“您怎麽說?”


    老侯爺常長長的歎了口氣,一臉悲憤:“當初每房都分了宅子,但他們找各種理由賴著不搬,後來又說經營不善手頭緊,兄弟落難了,我這個做兄長的還能見死不救嗎?就答應讓他們住在侯府,月例先幫他們墊著。”


    “家裏是大兒媳當家,加上我夫人身子不爽利需要靜養,我們老夫妻常年住在城郊,家裏的事也沒有過問過。”


    “原以為他們幾房早就搬出去了,前段時間我迴府才知道,原來六房兄弟都還住在侯府,甚至還一直從侯府賬房拿月例銀子。”


    老侯爺頓了頓,因為臻臻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正扯著他袖子,小聲說:“祖父,您別哭!臻臻給您擦眼淚!”


    老長安候心道,我是有些傷心,但還沒到哭的程度啊!


    但他自覺愧對孩子,此時也不好拂了孩子的心意,接過了臻臻手中的帕子:“好孩子,祖父自己擦!”


    他拿著帕子對著眼角虛按了下,然後眼睛感覺辣乎乎的……淚水滾滾而出!


    透過眼淚他好像看見,小丫頭對著自己狡黠的眨眨眼,挪著小碎步站到一邊去了。


    一看就知是這小丫頭搞的鬼!


    不過,這招不錯!


    老長安候狠狠心,又對著另一邊眼睛按了下,這下眼淚流的更兇了:“我家大兒媳賢良淑德,為了能按時給這麽多人發例銀,把自己的陪嫁都變賣了!他們倒好,心安理得住著侯府的大部分院子,吃著侯府的飯,還拿著侯府的銀子。”


    “院子我就算他們白住了,膳食就折成現銀收對半的銀子,月例就按著賬簿上記的,借多少還多少,不然我拿什麽還兒媳的嫁妝,也沒臉麵對親家啊!”


    老長安侯一邊說,一邊淚流不止。


    說實話,他也不想這樣的,意思意思掉兩滴貓尿得了。


    可是一流淚,他就拿手中的帕子擦!


    一擦,就流淚!


    一流淚,就擦!


    嗯,主打的就是一個循環!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老翁落淚,效果更甚!


    五老爺慌了:“不是,大哥,您不帶這麽玩的!說事兒就說事兒,您哭什麽啊?”


    “我能不哭嗎?我兒子為了這事兒都搬到嶽父家住了,堂堂侯爺要去給人家姚家當上門女婿,我傷心啊!”老長安侯抽抽搭搭。


    五老爺:“當初月例也沒說是借的啊!”


    “五弟,當時說的清清楚楚,就是借給你們的!老話說得好,親兄弟、明算賬!咱們兄弟關係再好,我也沒有白給你們銀子的道理啊!”


    老侯爺拿過一個賬簿:“五弟你看,你們每月從侯府拿多少銀子,賬簿上記的清清楚楚,拿銀子的人簽了名、按了手印的。”


    他又拿過一個賬簿:“你們六房每逢紅白喜事,也從侯府的借銀,這些也要記得還上。”


    五老爺他們一聽,不樂意了!


    好家夥!


    先前還隻是月例銀子,後來又把飯錢也算了,這會兒又加上了紅白喜事的……


    再說下去,是不是還要加什麽啊?


    二房的老大向紀大人拱拱手:“紀大人,大伯這些年的確是接濟了我們六房,但當時也沒說明這些算是借款。更何況,我們六房分的產業不多,這些年難以維持生計,才不得不依附侯府。”


    “分家時你小子還穿開襠褲呢,你能記得個屁!”


    老長安侯嗤笑一聲:“當年六房分的產業多不多,看看分家單就知道,你說難以維持生計?可按照我這幾天調查的,你們大房的莊子、鋪子加起來,每年出息都超萬兩!”


    二房老大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沒想到一向糊塗的大伯,竟然把這些都查清楚了。


    老長安侯又對剩下的五房說:“分家時我這個做老大的可沒虧待你們,各房都有宅子有產業,我讓人查了,你們的莊子、鋪子收益也都不錯,二房去年收入一萬三千兩,三房一萬八千兩,四房一萬一千兩,五房……”


    原來他早就猜到那六房不會乖乖搬家。


    過去的這些天,他讓賬房把過去幾十年的賬都對了一遍,還讓人把那六房的家底兒摸了個遍。


    不查不知道,原來他們每房光公中的收益就有那麽多!


    更別說那些女人手裏都有嫁妝!


    而自己兒媳婦為了她們嫁妝用盡……


    可笑、可歎!


    想到這裏,老長安侯的態度更加堅定了!


    眼淚流的也更兇了


    ……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在京兆府大堂上拉扯了一天後,在老長安候的證據和眼淚攻勢下,長安侯府的事總算有了定論。


    六房三日內搬出侯府,並立即償還各自的欠款,但凡是賬簿上有記錄的,全部償還!


    至於先前提到的膳食費——


    “不要了,就當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最後一次關照兄弟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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