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神醫坐到梧桐樹下的搖椅上,才不緊不慢的問了句:“你們怎麽迴來這麽快?”


    按說至少還要兩三天,這倆人才能迴盛京。


    “倒些茶水過來!”


    歐陽傑一屁股坐到石凳上:“知道慕遠被行刺,嬋兒心裏著急,我們就快馬加鞭趕迴來了!”


    顧神醫眯著眼半躺在搖椅上:“信上不是說了,慕遠隻是一點皮外傷!”


    南宮嬋見他這般閑適,就知道慧淨是真沒出大事,她也坐了下來:“不迴來親眼看一眼,我實在放不下心來!”


    “好的差不離兒,今兒跟嫣然丫頭上廣濟寺趕大法會去了!”顧神醫慢悠悠說道:“府裏給他安排了護衛,出不了事!”


    南宮嬋點頭:“那就好!”


    接連趕路,乍一放鬆下來,她才覺得這身上的筋肉都酸痛的厲害,渾身加起來都沒有二兩勁。


    歐陽傑關心道:“嬋兒,我送你迴去躺會兒。”


    “等一下!”


    顧神醫坐起身來,衝著藥房道:“慕遠他娘!把方才那匣子裏的黑色小圓罐拿出來!”


    “是!”藥房裏的春蘭立即應聲。


    顧神醫又躺了迴去:“舒筋活血的丸子,師侄吃一顆,歐陽你塊頭大吃兩顆!”


    南宮嬋:“……”


    歐陽傑:“……”


    他倆耳中隻聽進了“慕遠他娘”那四個字


    哪裏還能聽進去別的話!


    “慕遠的家人找到了?”南宮嬋立即起身,朝小藥房走去。


    她有些不滿的看了眼顧神醫:“這麽大的事,您老怎麽不早點說?”


    春蘭捧了個黑色小瓷罐出來,就見院子裏多了兩個人:“您二位是?”


    南宮嬋看著春蘭與慧淨相似的五官,就以為春蘭是慧淨的生母。


    她連忙上前行禮:“姐姐萬福金安,不知姐姐在此,我們二人失禮了!”


    她又向春蘭介紹道:“我是慕遠那孩子認的姨母,複姓南宮,單名一個嬋字,他是歐陽傑,是平哥兒的武藝師傅!”


    “幸會、幸會!”歐陽傑跟著拱手。


    “原來是南宮師傅和歐陽師傅!”春蘭也朝二人迴禮。


    南宮嬋連忙道:“不敢當,您是慕遠的母親,若您不嫌棄,就叫我妹妹吧!”


    歐陽傑:“您叫我歐陽就好!”


    “妹妹、歐陽!”春蘭從善如流。


    南宮嬋接過春蘭手中的瓷罐,放到石桌上,對顧神醫埋怨道:“來者是客,您怎麽能讓姐姐幫您幹活呢?”


    “你迴來的正是時候,趕緊準備個認親宴!”顧神醫眯著眼,身子隨著搖椅一搖一晃:“等正式認了幹親,到二十二那日讓她好一道去宋家定親去!”


    “認幹親?”南宮嬋石化了:“這位姐姐不是……慕遠的親生母親嗎?”


    “老夫可沒說她是!”顧神醫才不承認他是故意逗南宮嬋:“你自己想想,我哪句話說她是慕遠的親娘了?”


    南宮嬋:“……”


    “您老怎麽能捉弄嬋兒呢?”歐陽傑為心愛的人打抱不平。


    “長的這麽像,怎麽會不是親生的……”南宮嬋迴過頭仔細打量春蘭。


    她呆呆的看著春蘭,遲遲不做聲


    歐陽傑上前扶她手臂:“嬋兒,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南宮嬋有些迴不過神來。


    小藥童端了茶水過來,春蘭忙倒了一杯遞給南宮嬋:“妹妹,你先喝點水緩緩!”


    南宮嬋被歐陽傑扶著坐在石凳上,她接過茶盞:“多謝姐姐!”


    “妹妹不必多禮!”春蘭解釋道:“我原是夏家老夫人身邊服侍的,並非慕遠的生母。”


    “原來如此!您是慕遠的幹娘,我是姨母,咱們日後就是姐妹了!”南宮嬋目不轉睛盯著春蘭。


    春蘭柔聲笑道:“妹妹說的是,不瞞妹妹說,我見了妹妹就覺得很親切,看你這樣疲憊不堪,我心裏跟著疼得慌。”


    “我也覺得姐姐很是親切!”南宮嬋眼角有晶瑩滑落。


    南宮嬋心中苦笑,許是太累了,方才她竟將第一次見麵的春蘭看成了姐姐。


    五六歲時的記憶早已模糊不堪,姐姐的模樣她已經記不清楚了


    迴憶起姐姐,她也隻能想起姐姐為了引開追兵,將自己藏在草叢後,倉促離開的背影……


    瞬間,淚如雨下!


    春蘭將南宮嬋抱住,單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妹妹不哭、不哭啊!”


    “姐姐!姐姐!”南宮嬋哭得愈發大聲


    哭聲中滿是傷心和委屈!


    顧神醫再也躺不住了,他問歐陽傑:“她這是怎麽了?”


    “許是累的吧?”歐陽傑也摸不清狀況。


    “這次去樊城還是沒收獲?”顧神醫問。


    歐陽傑搖搖頭:“應該不是因為這事吧?當時她也沒說什麽啊!”


    甚至反過來安慰喪氣的歐陽傑,跟他說,天地廣闊,尋人哪是這樣容易的事!


    顧神醫吩咐小藥童:“去把平平、安安找來!”


    眼看著南宮嬋在春蘭懷中越哭越大聲,隻能將兩個小崽兒叫來哄人了!


    歐陽傑急的團團轉:“嬋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把顧神醫扯起來:“您快給看看!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哭呢!”


    顧神醫表示,不光歐陽傑,連他也是第一次見南宮嬋哭得跟個受氣的孩子似的。


    五六歲到藥王穀時她沒哭;


    十歲時,南宮家平反她也沒哭;


    十五六歲以後,她出穀到處尋親,無功而返時也沒哭;


    ……


    怎的這會兒哭個沒完沒了了?


    歐陽傑見顧神醫隻站在那裏,連聲催促:“您倒是給她看看呀!”


    氣的顧神醫胸脯起起伏伏,胡子跟著一翹一翹的:“她沒事!你聽聽這哭聲多響亮,誰病了能哭得這麽大聲?”


    “您不能光聽聲,倒是把個脈呀!”歐陽傑催道。


    顧神醫瞪眼:“到底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您是、您是!”歐陽傑見他要發火,連忙哄道:“嬋兒哭得這麽可憐,我這不是太著急了嗎?”


    “老夫說了,她沒事!哭兩嗓子怕什麽?女人嘛,哪有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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