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問問自己家的親戚朋友,誰願意接受自己的兄弟姐妹娶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而且曾經在娛樂場所工作。即便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女人,也沒有人會相信。


    別的不說,就問問,如果你的孩子將來遇見這種事,你會怎麽想?


    華鳳之沒敢想這件事情會發生在自己家人的身上。


    這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意外。


    “你要是還沒有陷進去,趁早就算了。反正我認為……爸媽的意見最重要。”


    華鳳之不想因為這件事情把爸媽氣出病來。


    “行,我懂了。你一個字都不要說,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處理。”


    華初之也是個相當有主意的。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但一旦找到了症狀,絕對會對症下藥的。


    “我知道她的孩子很優秀,也知道孩子不是她親生的。但是,無論從出身,從工作還是從門戶之見,你們兩個都相差甚遠。三觀不一樣,很難在一起的。”


    華鳳之就是勸他早早的放棄。趁現在感情還沒有那麽深。


    “知道了,我是個律師,我快四十了,這種簡單的感情問題,我會處理清楚的。”


    華初之開始把自己的電腦都關掉,準備下班。


    高子嘉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學習筆記,抬起頭,看到辦公室外乞炳文的舅舅和媽媽。


    子嘉點頭示意,已經下課了,兩個人這才門外走進來。


    “謝謝你呀,阿文進步了不少,真的是謝謝你了,真是個優秀的孩子。”


    華鳳之雖然不支持弟弟和高小雅的感情,但她非常認可孩子的優秀。


    “您過獎了,他其實挺聰明的。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子嘉出門後,華初之將他送出了律所的門口。


    高小雅等子千迴來,洗手給她盛飯。


    “媽,我怎麽感覺家裏好香啊,是什麽味道?”


    子千跑過來,看著高小雅忙碌的給他們盛飯。


    “哦……那個,我屋裏有兩捧花,你要喜歡放在自己房間。”


    “是嗎?”子千高興著一蹦一跳的跑到高小小的房間裏,把那一大捧玫瑰花抱出來,然後驚喜的叫著:“媽,好香啊!好好看。”


    此刻,子千的眼神裏竟然充滿了對媽媽的羨慕。


    “那就送給小公主了。”


    “到底是誰送的呀?”子千跑過來八卦。


    “這是人家不要,扔在垃圾堆裏我撿迴來的。”高小雅早就想好了詞。


    “哦。”子千瞬間就覺得很掃興,還以為是誰送媽媽的。


    高小雅不知道在孩子的心裏,自己應該做一個怎樣的媽媽才算合格。


    反正他們小的時候,自己真的是一個壞媽媽。窮兇極惡,脾氣暴躁,每次想把他們扔出去,扔到半路又舍不得,再去撿迴來。


    那時候自己很年輕啊,帶著兩個拖油瓶,下半輩子該怎麽辦呢?可是每次看到孩子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自己,又心疼不已。


    高小雅也是被人打的大的,她太懂得大人的言行對孩子的影響了。長時間對孩子辱罵打罰,會讓孩子過度自卑,患上自閉症。


    後來,她帶著他們倆沿街乞討的時候,就讓他們眼睛亮一點——該磕頭就磕頭,有時候還會拽著別人跑半條街。


    也不是非要讓他們學壞,但是不那樣他們都得餓死。


    子嘉自行車的鈴聲老遠就響起來了,子千跑過去把大鐵門打開。


    “哥你迴來啦!”


    “給你買了一點雪花酥,給媽媽買了一點泡芙。”——子嘉買的都是妹妹和媽媽喜歡吃的。他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子千,子千抱著一捧花。高興的和他分享,說媽媽撿了一大捧花。


    子嘉笑了一下,然後對子千說道:“能給我看看嗎?”


    子千雙手小心翼翼的遞給哥哥,子嘉伸手摸了摸花裏麵,真的就摸到了一個小紙條。


    子千低頭吃零食,沒有看見子嘉將東西藏起來了——一張小卡片。


    “吃飯了。”高小雅喊兩個孩子吃宵夜。


    子嘉晚上迴房間的時候,從口袋裏拿出那張小紙條——那是一張藏在花裏的信卡,隻有簡單的一句話: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子嘉認得這上麵的字跡——華律師。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每個人都是這個世上與眾不同的,大家都是唯一的。本意是眾生平等的意思。


    隻有子嘉知道,自己和妹妹拖累了她,剝奪了她被人愛的資格。


    如果,她現在是一個單身女士,她把所有掙來的錢都打扮自己,那麽她的身邊現在一定是圍著許多男人,她還可以挑挑揀揀,選一個條件差不多的。


    隻是,有了孩子的女人,大部分人都以為她是二婚……可他的媽媽真的是為了他們放棄了婚姻,放棄了依靠男人。


    子嘉心裏很愧疚,因為小時候他被拋棄的時候就知道:媽媽不要他們了。於是高小雅帶著他們去派出所,或者去救助站求助的時候,子嘉都會故意在人多的地方喊她媽媽,讓所有人都以為她真的是他們的媽媽。


    那時候的高小雅總是想趕緊把他們退出去,每到一個地方解釋都百口莫辯。


    子嘉知道,這個女人可能就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了,他拚命討好她,妹妹哭的時候他會抱著哄,然後一直叫她媽媽。叫的多了,高小雅就認下了。


    直到現在,子嘉也清楚的記得,是自己把高小雅逼成了自己媽媽。高小雅也就被迫成了媽媽。


    子嘉幼小的心裏竟然懂得拋棄。從他的外公外婆說要上衛生間,把兄妹扔在火車站的時候,子嘉似乎就已經懂了——他媽媽不要他了。


    他既沒哭也沒鬧,靜靜的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命運安排高小雅出現了,子嘉把她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喊他媽媽。


    子千還小,剛斷奶沒多久,總是哭。一路上路人紛紛伸出援手,每個人給點零食給點奶,就把子千拉扯大了。


    高小雅迴憶著子嘉小小年紀就知道幹活,剛有了家的時候,子嘉每天掃地扔垃圾,照顧妹妹……


    那時候很苦,就好像全世界隻有他們在吃苦。


    “給你的花收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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