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的時候是幹幹淨淨的來,走的時候也要幹幹淨淨的走。


    祈雨這麽想著,心裏淡淡地壓抑也稍微減輕了一些,他打算買一些拖把抹布之類的東西,將老宅子清理一遍。


    “一裏,如果有什麽事的話,你可以先迴去。”


    他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住,一裏迴過頭不解地說道:


    “怎麽了?”


    “我想把這裏清理幹淨。”


    祈雨迴頭看了一眼破舊的宅子,說道。


    “那個……我,我也能幫忙的!”


    一裏拉著他的手,顯然就是一副不情願離開他的態度。


    明明你還有我,為什麽就不能試著多依靠我一點呢?


    祈雨一愣,看著少女澄澈的眼神,黑傘邊緣的雨水斷了線似的滑落,祈雨隻好點點頭:


    “那,去買點東西吧。”


    “好!”


    少女展露出了笑顏,黑白的新宿平添了一抹粉色。


    ……


    “誒?在新宿看見了波奇醬和桐原?”


    虹夏兩隻手捧著星歌的蘋果汁,小口小口地喝著,聽到廣井的話,少女的眉頭微微挑了挑。


    “是哦,在新宿看見他們了,學姐你知道怎麽迴事嗎?”


    廣井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跑到starry喝得酩酊大醉了,麵對一身酒氣的她,星歌甩開了抱著廣井抱著她手臂的那雙手:


    “不知道!”


    “不過,應該是去悼念夫人吧?”


    星歌就是這麽矛盾的一個人,前一秒還在否認說不知道,下一秒就會為大家猜測出一個八九不離十的結果。


    涼暗自點了點頭。


    畢竟月退去世的消息,是她通知了starry的大家。


    祈雨來到starry的時候,星歌那反常的態度也是因為涼提前囑咐過的原因。


    “唉。”她突然抬起手,扶著額頭。


    虹夏:“別在這時候得意洋洋的啊。”


    “那……現在怎麽辦呢?”喜多有些擔憂。


    這個問題饒是小天使虹夏,也不由苦惱起來。


    雨聲在下北澤蔓延。


    ……


    “嘩啦啦……”


    雖然祈雨買的傘夠大,但今天的雨實在是太大,他也濕了半邊的肩膀。


    少年卻對此渾然未覺,反而依舊固執地將傘偏向一裏的方向,少女身上滴雨未沾,兩隻手提著一個水桶,裏麵是清潔劑之類的東西。


    “感覺,在祭壇前打掃衛生是不是不合傳統?”一裏問道。


    “沒關係。”祈雨搖搖頭:


    “她不喜歡這些傳統,而且潔癖比我還嚴重。”


    “噗嗤!”一裏笑了笑:


    “比祈雨還嚴重的潔癖,媽媽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祈雨一愣。


    “嗯,確實很有意思。”


    她有潔癖。


    但依然願意伸出手在他打完架滿頭是灰的腦袋上輕輕撫摸。


    “對了,一裏。”


    在雨聲中,祈雨問道:


    “你是出於什麽想法,才會叫雪乃‘媽媽’呢?”


    “出於什麽想法……?”一裏有些不太理解祈雨的意思:


    “祈雨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


    她一直都這麽說。


    祈雨啞然,他隻是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再度推開了宅子的門,地上還有剛剛他們進來時候的腳印,髒的不能再髒的地方,祈雨擼起袖子,將傘收起放在玄關的鞋櫃頂上,一裏忙跑去接水。


    水龍頭擰開,隻有幾滴帶著些許發臭味道的粘稠水滴滴落,接著斷斷續續地滴落幾次之後,一裏終於看到水的顏色變得清澈起來。


    “這麽多年的水電費用都是誰在繳啊?”


    祈雨有些納悶。


    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想問了,這麽多年沒人住過的宅子,燈不僅還能開,連水都能正常使用,按理來說應該早就該停電停水了才對。


    “是祈雨的爸爸嗎?”


    “不,不可能是他。”祈雨搖頭,否定了一裏的猜想。


    秋生顧著自己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關注這裏。


    望著祭壇上的黑白照片,雪乃依舊是不苟言笑的樣子,這個女人,就連生前少數幾張照片都沒有一張是麵帶微笑的。


    門外傳來了陣陣哭聲,哭的撕心裂肺,祈雨聞聲從窗台看去,看到雨中一個在和家長耍脾氣的孩子,淚水伴隨著雨滴落下。


    沒有人來為雪乃哭一場,哪怕一場也好。


    在窗前隱隱約約的反光中,雨水在祈雨虛幻的臉上劃過,而他的麵龐卻異常平靜。


    忘記一個人最先忘記的就是缺點。


    既然有電,他幹脆就給雪乃的筆記本清了清灰,接上了電源接口,提示燈卻沒有絲毫亮起的跡象。


    “不能用嗎?”一裏湊上來,她額角有一層細細的汗珠,沒怎麽做過家務的少女卻將整個客廳都掃了一遍,厚厚一簸箕的灰讓她時不時咳嗽。


    “口罩戴好,笨蛋。”祈雨伸出手將她的口罩往上拉了拉,不知道這人怎麽想的,戴口罩不遮住鼻孔還叫口罩嗎?


    戴了嗎?


    如戴。


    做好這些之後,祈雨才扭過頭來,按了兩下開機鍵,見電腦沒有反應,他便判斷是電池壞掉了。


    “電子產品放太久不用電池早就衰竭了。”祈雨將筆記本重新蓋上:


    “可以去電子城換一塊新電池。”


    “也隻能這樣了呢。”


    一裏說完,又跑去拖地了。


    在livehouse打工的經驗居然會在這種場合派上用場,這也是兩人始料未及的。


    “那個,祈雨……店長想來看看我們。”


    一裏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兩下,她將拖把隨手靠著牆放好,打開了鎖屏,一眼就看到了星歌發來的消息。


    “星歌姐?”


    祈雨想起之前星歌的樂隊也是父母在資助,知道了雪乃去世的消息後來看看也是應該的。


    “可以,給她發地址吧。”


    “店長說她知道位置,還想帶紐帶樂隊的大家一起來。”


    一裏詢問著祈雨的意見。


    “好。”


    少年淡淡地應了一句。


    難道水電費都是星歌在繳納嗎?


    他腦中思緒流轉著,這麽想到。


    星歌向來都是行動派,說不定在問的過程中,她已經帶著紐帶樂隊在路上了。


    果然,沒過十幾分鍾,祈雨和一裏才剛把一樓清理幹淨,門鈴就被按響了。


    祈雨打開門,星歌永遠是那副嚴厲的神情,pa從她身後探出頭,帶著微笑,袖子在半空中擺動著:


    “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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