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仔細想想也能知道這種livehouse裏燈光師肯定是標配了,總不能是星歌分身去給大家調的燈光吧。


    還沒等他算完賬,手機兀自在桌子上振動起來,祈雨看著一裏發送的語音通話,很快就按下了接通,少女好像剛睡醒一般,聲音中帶著慵懶和沙啞,糯糯地道了一聲早上好。


    “早,剛睡醒嗎?”


    祈雨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多餘,但有些時候不明知故問一下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嗯……祈雨在做什麽哦?”


    “在算這個月的收支。”


    祈雨將筆放下,望著淅淅瀝瀝的雨點從天而降,它們總是在出生時就經曆分別,等到看完人間的時候重新迴到濕雲之上相聚。


    祈雨突然想到赫爾曼寫的句子。


    “全世界的水都會重逢,北冰洋和尼羅河會在濕雲中交融,這古老美麗的比喻讓此刻變得深深,即使漫遊,每條路也會帶我們迴家。”


    人生就是在不斷地漫遊,分別,重逢。


    “啊……那個,最近的生活費夠嗎?我知道祈雨很辛苦……”


    一裏聽到祈雨的語氣有些深沉,還以為是最近生活遇到了困難,她一下就慌亂了起來,那軟軟糯糯的聲音都有些發尖,人在著急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夾嗓子。


    揚聲器中傳出少年一聲輕嗬:


    “別亂想了,不僅夠用,還能剩不少。”


    “那……那我就放心了……”


    手機那頭的女孩鬆了口氣,將手機放進懷中,好像那樣就能隔著虛幻的網絡和冰冷的屏幕擁抱到對方一樣。


    人眼睛的麵積一定小於湖,他也很少哭。


    可是待在祈雨身邊的時候,一裏就覺得就像坐在湖邊,霧氣朦朦朧朧扯得連天。


    這種潮濕時常出現在她看他的眼神中,而泛起的漣漪卻能擴散到兩人的心裏。


    “幹嘛,如果我說不夠,你就準備借給我嗎?”


    對方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將一裏的思緒扯了迴來:


    “那個……我不會讓你還的……”


    祈雨的語氣一下就嚴肅起來了:


    “你真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被騙走了怎麽辦?”


    “可是……”


    一裏眨著眼睛,看著少年純白的頭像:


    “可是祈雨不是別人啊……”


    電話那頭的少年明顯噎了一下:


    “那……那也不行,借了就要還。”


    “好吧……”


    少女沉默了一陣,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什麽,祈雨的筆鋒一頓:


    “你說什麽?”


    “沒……沒有。”


    那邊含糊不清地應道,一裏似乎是在刷牙了,周圍的環境嘈雜起來,還有吉米亨的狗叫聲和妹妹二裏的聲音,在喊著吉米亨的名字。


    “一裏,吃飯了……”


    美智代在樓下喊著,祈雨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之前去一裏家的時候留了字條,估計對方早就知道有自己這個人的存在了。


    祈雨莫名有些心虛,不太敢想象要是美智代和直樹知道自己將他們女兒拐跑了會怎麽想。


    其實祈雨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沒有健全的家庭,對方估計也不太敢放心將女兒交給他。


    不過跟一裏談戀愛了之後,祈雨學會了一種東西叫做走一步看一步。


    說這些還太遠,等時候到了再思考該怎麽做也不遲。


    或許自己的確樂觀了不少。


    他將本子合上,隨手放進了書櫃裏,之前他買了幾本流行曲的曲譜,發現這些跟古典樂比起的確簡單不少,難的是隨機應變的能力。


    但祈雨很自信這些他絕對沒問題。


    “那個,祈雨……今天的樂隊考核,你也一起嗎?”


    一裏小聲問道,她還沒去吃飯,因為想跟祈雨多聊一會。


    “應該不會一起。”


    祈雨想了想,搖搖頭。


    星歌說的實力不足並不包括他,他也沒必要對星歌證明什麽。


    “但……但是虹夏說,還是你也一起比較好一點……”


    一裏弱弱地,好像很害怕祈雨會拒絕一樣:


    “因為紐帶樂隊是一個整體。”


    祈雨愣了愣,剛要說話,手機裏傳來一陣響動,匆忙掛斷了,祈雨想拒絕的話就卡在了喉嚨中,隻好化作無奈地輕笑。


    “這算是,耍賴?”


    不過還真是祈雨誤會了,一裏將手機死死地按在了外套口袋裏,而美智代在她身後敲著門:


    “一裏?一裏?吃飯了哦。”


    “哦……馬、馬上就來!”


    她抱著歉意給祈雨發去消息:


    【小波奇】:剛剛媽媽在……我害怕。


    【r】:沒事,我還以為是你誤觸了。


    【小波奇】:我沒有這麽笨啦!


    【r】:姑且信你。


    【小波奇】:氣鼓鼓.jpg


    吃過中午飯就可以著手準備去livehouse了,祈雨懶得吃午飯,就準備等一裏吃完後他再去。


    虹夏在群裏說著什麽“要展現樂隊成長”之類的東西,喜多和涼也附和著她,群裏聊的熱火朝天,姐妹沒有什麽隔夜仇,虹夏和星歌的關係還是跟原來一樣。


    看到她們都沒什麽事,祈雨倒也放心了不少,他走出門帶上了傘,往一裏家的方向走去。


    斷了線的雨雖然安靜,但祈雨隻覺得它們有病,他走出門的時候雨就停了,好像刻意在等他一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不會再病態的淋雨了。


    那天發燒確實很難受,但有一裏在,也會莫名好受一些,但祈雨不太想再看到她擔心的樣子,女孩每每皺起眉頭的時候,他的心裏總是一揪。


    “我……我吃完飯了哦……現在就在門口等你……”


    微弱的聲音從院牆後傳出,祈雨手裏提著傘站在院牆外,感受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身著粉紅色運動服的少女背著吉他。


    “不是跟你說要抬起頭嗎?”


    祈雨就站在她麵前,扶住了她,不然他敢打賭一裏絕對會撞上來。


    “啊……祈雨……你怎麽在這裏?”


    一裏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不過看到是祈雨之後那張臉上明顯多了幾分欣喜。


    “因為我還沒問你剛剛電話裏嘀咕了什麽?”


    雨後的空氣有些潮濕。


    “我……我說我……有點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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