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夏洵、孔酌言、秋玄寂、秋意濃和秋智淵六人帶著禮物來到耿值的小宅院裏,屋內火爐燒得旺,一大桌的美味佳肴讓人食欲大開。


    幾人聚著說說風月,飲酒唱歌好不快活。


    散會後,姬妼媱給他們一人一罐自己醃製的辣椒,說等到來年春天就可以拿來炒菜了。


    孔酌言抱著兩罐,夏洵抱著一罐外加給秋月白打傘,三人談著話上了馬車。


    迴宮時繁星已經點綴在夜空,氣溫又降了些兒。


    秋月白站在東宮殿門外看著裏邊黑漆漆的,一點兒溫度都沒有,他不是很想進去。


    孔酌言將三罐辣椒都拿去小廚房去放好,然後折迴來手中抱著一籮筐的銀絲炭。


    夏洵已經將秋月白寢宮的燭火和炭火點燃,還為他燒好了熱水供他洗漱、泡腳。


    等守著秋月白睡下,夏洵和孔酌言這才迴到自己的屋子裏休息,三人一夜無夢。


    ……


    翌日,東淩皇宮宣政殿。


    “太子走訪民間,替朕之職責,分擔朕之憂,真是為君為國為民。”


    “這裏有份逆黨名單,私通扶風餘孽,牽扯出一樁十五年前的舊案,是關於大王爺和二王爺的死,你們若是有線索的話盡快交給太子,不然可要錯過問斬時間。”


    “這批逆黨將於開春後問斬,名單暫不公布,嗬嗬,人數有上百人。”


    “好好過過這最後一年吧。”


    坐在龍椅上俯瞰殿內官員的東淩皇帝聲音並無溫度,可臉上卻是帶著微笑的。


    群臣無不背脊發寒。


    有心虛的,有怕誤會的,還有怕公報私仇的……


    不管有沒有做過叛國通敵的事情,反正這個年是不會好過的。


    東淩皇帝將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兩人對視著。


    秋月白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帶著憐憫。


    東淩皇帝手肘抵在龍椅扶手上,手背撐著自己歪下來的側臉,饒有興趣的點秋月白,“太子才剛迴青沒兩日,宮中就有閑言碎語了。”


    “太子,事與你有關,你可要發言?”


    秋月白被他盯得有些兒不舒服,他輕抬眼皮,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然後點頭抱拳畢恭畢敬道:“稟皇上,東宮之事都是些兒小事。”


    東淩皇帝饒有興趣的問:“什麽事?”


    對於東淩皇帝和太子的談話,群臣是沒有耐心,他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絞盡腦汁的想自己會不會被登記在冊。


    秋智淵和秋玄寂兩人對視一眼,盯著秋月白看。


    秋月白可沒跟他們說過東宮有什麽事情發生。


    秋月白高聲敘述,“宮人,目無皇權,偷奸耍滑,好吃懶做。”


    這幾個詞將在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他們在想,他是太子,東宮的宮人竟然敢這樣怠慢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但是又想到沒人指使的話,宮人怎麽敢怠慢太子的,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嗎?


    東淩皇帝聲音淡淡,麵容平靜,像是在聊一件極小的事情。


    “那你可處理了?”


    秋月白如實開口:“稟皇上,玄度已經將全東宮的宮人送去內務府了。”


    東淩皇帝擰了擰眉,坐直身體,將手放在大腿上。


    “他們不尊重你?”


    他的聲音突然嚴厲,嚇得群臣頭上冒汗。


    “是!”秋月白點點頭。


    東淩皇帝問:“那你現在可有名單?”


    秋月白搖搖頭,“在內務府那兒。”


    他早就讓孔酌言連人都一起送走了,他手上是沒有名單的。


    東淩皇帝追問:“你可還記得都有誰?”


    秋月白古怪的抬起頭看東淩皇帝,覺得他問得那麽清楚不是在關心他,而是在小題大做。


    “記得。”


    秋月白迴答完,東淩皇帝就抬手讓太監總管給秋月白端去紙筆,“那寫下來吧。”


    白紙、毛筆、硯台和墨塊放在一個托盤上由太監總管端著,秋月白與他對視,太監總管就站在他身前,衝他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寫了。


    秋月白總覺得這事很蹊蹺,整個東淩都得聽東淩皇帝的,而自己都是太子了,宮人還不畏懼自己,想必是有人指使的,但是他真不想將這麽幼稚的事情甩到東淩皇帝頭上讓他背鍋。


    因為他這樣為難自己,除了膈應自己以外,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但是他聽完東淩皇帝要他動筆,總感覺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沒等秋月白細想,東淩皇帝就給出了答案。


    東淩皇帝望向殿內的群臣,露出殘忍的笑,“明日早朝就在宣政殿殿外,你們與朕一起觀看這群惡奴才是怎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秋月白聽完臉黑了一黑又一黑,那麽多條人命的鋪墊就是為了讓他們尊重自己?


    這未免太殘忍了!


    但是秋月白不想為他們求情,這殺雞儆猴威懾人的手段有東淩皇帝頂著,並沒有讓自己的手沾上血,他還樂得喊來孔酌言跟他一起寫。


    東淩皇帝眼眸森冷的盯著秋月白和孔酌言,他手指摩挲著龍椅扶手,覺得秋月白還是太過弱小。


    不過讓他欣慰的是,秋月白懂得借刀殺人。


    ……


    東宮對秋月白不尊重的所有宮人,在第二天統統被帶去宣政殿外的空地上,那兒放置著一個狗頭鍘,狗頭鍘是東淩皇帝故意隻放一個的,他想看他們後悔流淚,求饒無果,帶著恐懼去死。


    狗頭鍘鍘下的人頭跟西瓜一樣一個個滾著。


    如此血腥的一幕讓人看著反胃,有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看見鍘第一個人頭時就已經暈倒了,也有的從頭吐到尾。


    負責使用狗頭鍘鍘人的侍衛都是閉眼不敢看的,隻管死命的掄胳膊想快點鍘完好跑去角落吐。


    秋月白看著地上的血蔓延到自己腳邊,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看著血從東淩皇帝的龍椅四腳流過,流向身後的大臣們……


    到最後,在場觀看的人,他們的鞋底都被血染紅。


    天空下著灰色的雪,卻也無法將這一地血色掩蓋。


    臨到午膳時間,才將東宮所有宮人處理了,等東淩皇帝說“散朝”後,在場的人除了東淩皇帝,都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他們渾身都從緊繃狀態鬆散,有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的呆站著不敢動,他們都愣愣的看著這場名為“尊重”的血腥。


    秋月白跟孔酌言先迴東宮了,夏洵身為侍衛,他一直都在秋月白身邊離得不遠,所以他也參與了觀看,對此他覺得弱者的命在手握權力的人眼裏簡直沒有任何分量。


    秋月白立威了,以他想不到的方式和最不願意用的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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