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長公主府。


    屋門被輕拍著。


    江心不清楚這麽晚了還會有誰會來找她。


    開門就見是渾身帶著失落的秋月白。


    他正溫聲喊著她的名字。


    “江心!”


    江心先是吃驚,然後將他迎進屋問:“你怎麽來了?”


    她知道這個時候秋月白突然出現肯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江心側身退迴屋內,拉開小杌子招唿他坐下,然後示意小酥到外邊守著。


    她耐心詢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自己府上的?”


    話剛問出口,江心就想笑自己蠢了,他可是有派人跟著自己呢。


    秋月白站在原地垂眸看著身旁的江心,抿唇苦笑,解釋道:“問了你府上的官員。”


    江心覺得肯定是出事了,便問:“是出什麽事情了麽?”


    “沒……”


    他搖搖頭。


    江心見他不說,便走上前仰起下顎抵在他肩頭,雙手將他擁住。


    她小聲繼續問:“是遇上什麽事情了麽?”


    她安慰著,“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不是很好。”


    秋月白兩手垂直並沒有去擁江心。


    他聲音發顫道:“我母妃……”


    三個字後,秋月白咬牙語氣低沉,“我沒有母妃了……”


    江心聽完心裏五味雜陳。


    昨日她就聽秋智淵那話奇怪,沒想到這麽快就出事了。


    江心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她細小的胳膊將他腰身環緊,想讓他感受自己身上的溫暖。


    她安慰他道:“但是你還有我,對不對?”


    江心話說到這裏,語氣更加堅定。


    她念念有詞道:“秋月白,你還有我呀!”


    秋月白聳聳肩,彎身下來,下巴抵在江心肩頭,鼻尖酸酸的,嘴巴裏都泛著苦意。


    他抬手蓋在自己雙眼上,頭往上仰起,吐出口濁氣,聲音帶著起伏,“母妃……把我忘了。”


    “她仿佛沒生下過我。”


    江心抬手輕拍著他的背部,像是安慰受傷的孩子一樣安慰著他,嘴裏的聲音很輕,“嗯,我知道了。”


    “秋月白,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永遠。”


    她在他耳邊立下誓言,雙眼微紅同他一起傷心。


    “好。”


    他突然推開她,眼神兇惡起來,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是敢把我忘記,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秋月白低頭狠狠地咬住了江心晶瑩剔透的紅唇,掠奪她口中的空氣。


    他雙手撫上她的脖子,鼻尖抵住她的鼻尖。


    他的手向上撫著她的臉頰,然後腿靠小杌子側身坐下。


    他抱住她的腰身,埋頭不語。


    等江心垂下頭時,她懷裏傳出微弱的啜泣聲。


    江心知道他難過極了。


    江心輕撫著他的頭發,手慢慢地順著他的發絲到肩頭,安慰著他。


    這一夜,秋月白哭得像個孩子,撕心裂肺。


    等他情緒稍微平複一些,江心兩手撫上他的臉,指尖輕搓著他的臉頰,耐聲問:“是不是哭過後就好受些了?”


    秋月白坐直身,兩手擦了擦自己的臉。


    他的眉眼都帶著哭後的倦意。


    他別過臉不看江心,抬袖用力了一擦眼,故作鎮定道:“若是沒你的安慰,怎樣都不好受。”


    江心想知道秋月白與慧妃是怎麽發生這麽糟糕的事情的,她知道這樣問會讓秋月白心裏難過,可如果她不問清楚的話,下次說錯話了,那豈不是再次往他心上紮刀子?


    “今天去見她了?是她跟你說什麽了?”


    秋月白將下巴抵在江心肩頭,悶悶不樂地迴答:“見上了,她一見到我,會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就發狂,嬤嬤叫我別再去見她。”


    “那……”


    江心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隻能輕拍他的背。


    她小心翼翼地問:“不見就不見了好嗎?”


    她知道讓人會想起痛苦的事情不好,既然慧妃迴憶起秋月白那麽痛苦的話,那就不要再見麵了。


    “好。”秋月白沉悶悶的迴應,聲音都帶著些沙啞。


    江心給他順著毛,“真乖。”


    秋月白再次摟了摟江心的腰身,帶著鼻音,語氣平和了許多,“現在換你哄我,還真有點兒不適應呢。”


    江心感受到他情緒得到平複,便喊他名字。


    “秋月白。”


    秋月白鬆開江心,好讓她與自己對視,“怎麽了?”


    江心抿唇一笑,“就喊喊你。”


    她甜笑喊他,“小~白!”


    秋月白垂眸,右手極快地掐了掐她的腮幫子,語氣複雜,“你,又這麽喊我!”


    江心笑著拂開他的手,細嫩的藕臂環住他的脖子,鼻尖湊上去蹭了蹭他的喉結,淘氣道:“就喜歡這樣喊你。”


    “不可以嗎?”


    秋月白的喉結上下滾動,垂眸瞥了眼江心的頸部,目光深邃,似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他眯眼咽了咽唾沫,嗓音散發著難以抗拒的磁性,“都依你。”


    江心聽得耳朵微紅,小貓似的手抓了抓他衣襟。


    “好呀。”


    “你不放開我麽?是準備今晚收留我是麽?”


    秋月白壞笑咬了咬她的耳朵,低沉的嗓音中帶著勾人性感,不管是他咬她耳朵還是說話勾引她,反正他這番操作令江心半邊身子都酥麻了。


    江心並不抗拒與他更進一步,她主動,熱情應道:“小白想的話,就都聽小白的!”


    他舔了舔後槽牙,劍眉微蹙,語氣中帶著警告,“別這樣喊我!”


    江心覺得自己對他起這個昵稱很好。


    她聲音軟糯地撒起嬌來,“我不!”


    “不嘛!”


    “就喊你小白!”


    “就喊你就喊你!”


    對於江心的撒嬌,秋月白是真心承受不住,心軟得一塌糊塗,勉勉強強接受她這樣喊自己。


    但是秋月白很想問他到底哪兒小了?年齡也不小了,那個……也不小啊!


    曖昧的氛圍被江心破壞掉,秋月白也沒精力再挑起兩人間的曖昧,索性將江心抱放在另一個小杌子上,囑咐道:“好了好了,我要先迴宮了,出事就讓夏洵擋著。”


    夏洵:我是你們愛情的保安?還是保安?


    “好!”江心乖巧地將兩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身體坐直,像是在夫子課上那般。


    秋月白寵溺地上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夜色已晚,請我的公主殿下早些安歇!”


    江心小貓似的跟著他的觸摸搖了搖腦袋,笑眯眯道:“小白也是!”


    “好,小白知曉了。”


    秋月白覺著江心這樣幼稚些兒也好,忘卻前世苦,今世甜也該嚐嚐了。


    聽見秋月白應下了自己對他的愛稱,江心心裏雀躍,臉上的欣喜難以掩藏。


    秋月白站起身,唇角微掀,閃身出了屋子。


    江心隻來得及看那屋門一開一合。


    小酥開門進來後,覺得自己並不是看花了眼,便問:“長公主,剛剛是太子殿下出去了?”


    江心點點頭,“嗯嗯。”


    她麵上也露出些許吃驚,沒想到秋月白的武功那麽高深。


    小酥不禁鼓起掌崇拜道:“太子殿下可真厲害!”


    江心並沒有敷衍小酥,而是認同道:“嗯嗯,我也覺得他很厲害,不過我們還是先熄燈睡覺吧。”


    “你若是崇拜,想學的話夏洵也在,可以請教她。”


    小酥捏了捏江心的肩膀,乖巧道:“好的我的長公主殿下,我們先歇息吧!”


    江心笑睨了她一眼,“你什麽時候也學上了油嘴滑舌了?”


    小酥左右歪歪頭笑笑,沒有多說什麽,自顧自走向燭台將蠟燭吹滅,然後退出屋門,將屋門關好到隔壁屋休息。


    月下。


    秋月白並沒有走遠,他屈著左腿坐在屋頂上。


    他望著夜空,月亮圓,星閃爍,很平凡,是每日都能見著的夜色,她也每日都能見著,他心緒平複,不再貪心得不到的。


    屋裏燭滅,也沒了說話聲,秋月白這才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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