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在府上心急如焚,坐立難安,接連幾天還是得不到皇甫月白的消息,她神情都憔悴了。


    問爹爹,爹爹不知道,質問皇甫玉成的話,她又沒有那個資格。


    現在皇甫月白身在何處根本就是毫無頭緒。


    更急人的還是皇甫月白說過的那番話,若他沒說過那些話的話,江心也不至於聯想到不好的事情而擔心。


    誰知不好的事情接連而來。


    皇甫月白死了。


    江心聽到這個消息時天剛亮,當時翻身下床時還險些摔在地上。


    她的反應把小酥嚇了一跳,忙安慰道:“小姐別傷了身子……”


    這是怎麽了?不應該大仇得報後就是自己安逸快樂的日子麽?


    怎麽他就沒了?


    江心那張臉比雪還白,顧不得穿鞋襪,赤腳衝出閨房,靠在門邊,聲音顫抖地喊道:“夏洵!夏洵……”


    小酥連忙從屋裏拿出件披風給自家小姐係上,驚駭地看著她。


    江心雙手抓門,腦子亂糟糟的。


    “這一定不是真的,他怎麽會不守諾呢……”


    夏洵應江心的話連忙來攙扶住她的胳膊,示意小酥端個小杌子來。


    江心抬眸,一手抓著門,另一隻手緊緊抓著夏洵攙住自己的手臂,依舊不敢相信,眼裏溢出,豆大的淚水滴在夏洵的衣袖上。


    夏洵扶穩江心,低頭道:“昨夜運迴來的屍體,確實是王爺,我親自去看過。”


    “待會兒皇上會派人為王爺舉辦葬禮,他和太上皇也會親自來。”


    “我要去!我不相信!”江心直覺不信,太荒謬了,實在是太荒謬了。


    如果說皇甫月白失蹤了,那還可以相信,但是他卻沒了……


    這要江心怎麽相信?


    江心定了定神,伸手抓了抓自己大腿想讓自己冷靜些。


    她低頭,才發現自己還穿著身睡衣。


    “換身衣裳,再去一探究竟!”


    江心任由小酥扶進屋,讓夏洵在外邊候著。


    小酥將門關上,去取了一件幹淨裙子來幫自家小姐換上。


    江心抬手讓小酥扶起自己走到梳妝台前,理好發髻,穿好鞋襪匆匆往外走去。


    夏洵在前邊領著她們主仆二人,轎輦一路直達明王府。


    此刻明王府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江心和小酥也在府外候著。


    夏洵見江心沒進去,他主動拿出令牌讓門衛放她們進去。


    “江小姐,你隨我來。”


    看門的門衛見是夏洵,瞧著令牌就放人。


    江心被小酥攙扶著,越往裏走腿腳就越軟。


    府裏數不清是身穿宮服的人來迴奔走,全府上下卻安靜得要死。


    誰都沒有哭,可個個都是麵露哀色。


    夏洵領著江心去看皇甫月白的屍首。


    大廳上掛滿了白花,牆壁上放著個大奠字,桌上白色蠟燭點燃,燭火搖曳。


    大廳中間一口厚重的黑色棺木開著,江心走在邊上,眼睛不敢往裏邊望。


    她不想接受皇甫月白已死的消息,不過她又怎麽舍得不去看他最後一麵。


    棺材裏的屍體滿臉慘白,薄唇都是黑色的,穿著壽衣很安詳。


    自進府,她話一句也沒說。


    江心的眼淚再也收不住了,在小酥懷裏哭得泣不成聲。


    不知過了多久,府門處的喧鬧聲瞬間停住,不過江心沒有去在意,而是繼續一副丟了魂一樣的狀態。


    皇甫玉成和太上皇以及皇太後他們一家子都來了,就連不在京城許久的大王爺也趕迴來了。


    院子裏聚了很多人,江楓也在場。


    皇甫玉成將主持的權力交給太上皇,太上皇見江心跪在棺木前哭,他還有些驚訝,不過臉上卻未透露。


    太上皇指著江心,讓侍衛將她攙扶過來。


    “去,把江小姐扶來。”


    “臣管教不嚴,沒能看好她,還望太上皇、皇太後、皇上莫要怪罪。”江楓以為太上皇認為江心衝撞了皇甫月白的屍首,連忙為女兒求情。


    太上皇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楓,搖搖頭歎氣道:“江小姐被月白下過聘禮,若月白沒有遭此不幸的話她就是三王妃了,朕並沒有想責罰她的意思。”


    “她對月白有情有義,朕很欣慰,隻不過可惜了白發人送黑發人。”


    “將江小姐扶去休息。”


    太上皇讓侍衛送江心去休息,然後又沮喪道:“月白是個好孩子……江心也是他此生所愛,皇家會對她做出補償的。”


    “皇帝下道旨意,讓明王六日後入皇陵。”


    然後他吩咐皇甫玉成,讓他安排皇甫月白入皇陵。


    皇甫玉成對上太上皇的目光,問:“時間呢?”


    太上皇道:“記為失蹤那日。”


    “是!”


    太上皇依舊哀傷著,“朕從未想過朕的皇兒會如此……”


    “父皇,月白他隻是早登極樂,先一步擺脫了痛苦。”


    皇甫玉成見自家老爹都快假戲真做入戲太深了,他連忙好聲安慰。


    明明皇甫月白隻是離開了,沒想到太上皇竟然要他入皇陵,看來太上皇真的有將皇甫月白當親孩子看待。


    皇甫玉成對這件事沒看法,可他更希望的是皇甫月白就是皇甫月白……


    江心不知道葬禮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皇甫月白葬入皇陵她不能參與,隻知道那個愛笑的少年郎真的離開了她。


    皇甫月白的離開,對江心的影響並不大,她整日都呆在丞相府該吃吃該喝喝。


    皇甫月白的離開又對江心的影響十分巨大,她連話都不說了,笑也不笑了,整日跟個木頭人一樣。


    京城中也傳出了江心克夫的謠言,前克世子,後克王爺,這事她也沒去管。


    謠言真假隻有她自己知道。


    江心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是不是掃把星,她沒有運氣好過,全是重生後自己改變了人生,也莫說老天待她不好,遇見皇甫月白就是她最大的運氣。


    晝夜更替,江心臉色愈發憔悴。


    江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在皇甫月白死後的第三個月告訴了江心。


    “皇甫月白不是西玄人,他很可能沒死。”


    “爹當初並沒有想過接受他的聘禮,隻是心兒你喜歡他。”


    “你能不能打起點兒精神?”


    “他不可能就這麽死了的,他還有大仇未報。”


    江楓的話並沒有讓江心好受些兒,不過那句“皇甫月白不是西玄人”倒是讓江心迴了迴神。


    江心兩眼空洞,好一會兒才仰起頭看江楓,有氣無力地問:“那……他在哪兒?”


    “他在哪裏,現在恐怕也隻有皇上才知道了。”


    江楓兩手攤了攤,他隻知道皇甫月白不是皇甫月白,隻知道他沒有死,至於人在何處,這江楓可真不知道了。


    “為什麽爹爹不肯早點兒說?他失蹤了那麽久……”


    江心眼裏帶淚,幹癟的唇艱難地張合。


    江楓的話給她帶來了希望,可隻有那麽一小點兒。


    能夠知道皇甫月白沒死,已經夠江心將精神恢複四五成的,但是皇甫月白現在依舊下落未明,還可能存在危險。


    江心真的接受不了。


    她深知自己對他的感情並沒有到那種可以為了他尋死覓活的程度,但是得知皇甫月白死掉的消息時,江心是真的撐不住這打擊的。


    現在他沒死,那他能在哪兒?是在他原本該在的地方嗎?


    江心望著江楓出神,皇甫玉成知道,那自己去麵見皇帝,他會告訴自己嗎?


    自己要見皇甫月白,這是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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