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小男孩無助的蹲在角落裏,小小的身影,單薄得令人心疼。


    年齡應該和當年的正正相仿,施佩佩在小男孩身上,不可控製的想起兒子。


    正正找不到爸爸媽媽,是不是也會這麽孤獨,無助?


    施佩佩眼睛濕潤了。


    “阿姨!”


    小男孩也看到了她,張開雙臂,開心的撲上來。


    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點都不認生的紮進她溫暖又寂寥的懷抱裏。


    施佩佩輕輕抱著他,數不清個日夜想念兒子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她把丈夫的叮囑拋在腦後,忘了世界上還有一個兇殘的龍王,就躲在陰暗處,虎視眈眈的注視著。


    小男孩乖巧的替她抹掉眼淚,問:“阿姨,你怎麽哭了?”


    施佩佩不知該怎麽迴答的好,她努力擠出一個溫柔的笑臉,說:


    “阿姨有個哥哥,和你這麽大的時候,不在身邊了。”


    小男孩不懂母子分離的憂傷,抬起天真稚氣的臉,安慰她:


    “阿姨不哭。我以後,幫你找迴哥哥,讓他好好陪在阿姨身邊。”


    施佩佩被他可愛又乖巧的話,逗樂。輕輕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問: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低下頭,絞著手指頭,小小的腦袋裏,都是叔叔安頓的話。


    十分鍾前,叔叔盛成闊,將他抱下車,讓他自己走到這裏。


    盛成闊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他從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他們都兇巴巴,眼睛跟魔鬼一樣,特別嚇人。


    盛成闊卻一點都不怕他們,還一左一右,將手搭在他們的肩膀上,笑著說:


    “兩位大哥,今天的事兒要是成了。是不是,就能帶我一起賺大錢?”


    刀疤臉的男人拍拍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當然!”


    盛成闊滿意的鬆開他們,走到小盛淩跟前,哄騙道:


    “乖,待會來的那個漂亮阿姨,是叔叔的女朋友。她和叔叔吵架了,不肯搭理叔叔。淩淩想不想要個漂亮,打針又不疼的嬸嬸呀?”


    小盛淩高興的說:“想。”


    盛成闊:“隻要你幫叔叔把漂亮的阿姨帶過來,我給她準備了大大的驚喜。她見到後,就能答應嫁給叔叔。”


    小盛淩隻想要個漂亮,打針又不疼的嬸嬸,開心開心的答應:“好!”


    盛成闊伸出小手指,要求他保密:“你不要告訴她哦。要不然,就不算是驚喜了。”


    小盛淩用嫩白的小指,勾住叔叔的小指:“咱們拉鉤上吊。”


    ……


    “叔叔,在那邊。”小盛淩不會撒謊,他迴頭指了指身後的小巷子。


    “阿姨,黑,我怕。”


    施佩佩抬起頭,看著小男孩指的方向,黑漆漆,什麽都看不到。


    她有一絲疑慮,半夜三更,哪個家長會如此大條,將孩子落在大街上?


    “阿姨,你是不是也怕黑?”


    小盛淩看了一會黑漆漆的巷子,再看看猶豫的施佩佩,他突然不想幫叔叔的忙了。


    因為,他經常偷聽到爸爸跟媽媽說,兩個叔叔都不是什麽好人,他們經常做壞事。


    萬一,他們欺負這麽溫柔漂亮的阿姨,可該怎麽辦?


    “阿姨,你走吧。一會,我叔叔等不到,就會出來接我迴家了。”


    施佩佩怎麽放心讓小男孩一個人這裏等,她最終打消疑慮。


    “阿姨不怕黑,我帶你找叔叔去。”


    施佩佩牽起小男孩的手,邊往漆黑的小巷子裏走,邊柔聲對他說:


    “等你長大,不可避免也會有很多夜路和黑巷子要走。記住,一個人沒勇氣,或者撐不住的時候,尋找誌同道合的人同行……”


    施佩佩把壓抑在內心已久,想跟兒子說的話,也不管小男孩能不能聽懂,絮絮叨叨的說出來。


    等兩名便衣,發現人不見了時,趕忙扔下剛點燃的香煙,邊唿叫附近的支援,邊快步追上去……


    短短十分鍾,楊潞帶人趕到時,已經遲了。


    施佩佩和兩名便衣,都慘死在小巷子裏……


    巷子外的監控拍攝到,施佩佩出事之前,隻拍到一個小男孩。


    她們簡短聊了一會,就牽著手,往漆黑的巷子裏走。


    小男孩很快找到,是盛世集團老總盛成燁的兒子,盛淩。


    當警察找上門時,小盛淩在發高燒,嘴裏一直說著胡話:


    “阿姨……快跑……壞人……,你們都是壞人……”


    ……


    “所以,陸隊長,你說,他算不算小功臣啊?”


    龍王的講述,字字句句像利劍,狠狠紮在林笙的心上。


    當年,他雖然小,和施佩佩走進巷子裏後,就被盛成闊堵住嘴抱走。


    懵懂的他,不知道發生什麽嚴重的事情。隻聽到溫柔阿姨淒厲的慘叫。


    後來,才在父親和叔叔的吵架中,漸漸明白。


    叔叔利用他騙了那個阿姨,害死了她!


    而且,還拿這件事當要挾,逼迫父親讓出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倘若不同意,他就把這件事大肆宣揚。


    說盛成燁的兒子是天生壞種,幫助毒梟頭目龍王,誘騙緝毒英雄的妻子,是殺人幫兇。


    盛成宇是故意的!他們才是壞種,無可救藥的壞種!


    林笙想到這裏,臉色已經白的毫無血色。他愧疚又擔憂的看向陸康,自責到極致,話都說不利索:


    “哥哥?我……對不起……”


    陸康唿吸急促,拳頭緊緊攥起,骨骼發出“啪啪”的響聲。


    他一言不發的望著林笙,臉上看不出喜怒。


    眼睛因為憤怒而充血,迸裂出條條紅血絲,像燃燒的火焰,要將所有的暗淵全部吞噬。


    龍王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繼續煽風點火,特別想看十幾分鍾前,還你情我濃的戀人,決裂成不共戴天仇人的場麵:


    “瞧瞧,害死你媽媽的人就在眼前。陸隊長,是不是該感謝我,揭穿這個小壞種的身份啊?”


    陸康麵無表情的將目光從林笙臉挪開,瞪向龍王,冷冷的問:


    “你怎麽知道他就是盛成燁的兒子?”


    龍王心情不錯,耐心的迴答道:“雖然,歐陽家那兩個攪屎的玩意兒,拔了他的頭發做鑒定,出的結果沒匹配上。”


    “但,我第一次見他的眼神,就認出,這小子命挺大,還活著。你若不信的話,等會血驗結果該出來了。”


    林笙沒想到,大琦會動手腳,並沒有用他的頭發去做鑒定。


    但,此刻,他顧不得想大琦為什麽要偷梁換柱。


    他滿心滿腦都是如何讓憤怒痛苦的陸康,能好受一些。


    “哥哥,你殺了我吧!”


    林笙突然抓起地上的繩索,勒在自己的脖子上,兩端遞給陸康。


    哥哥肯定是恨自己的吧!


    那就解脫吧!


    總比,一直忐忑不安,糾結萬分,害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雖然,死的是陸康的媽媽,林笙的痛苦並不比他少。


    那種摻雜著愛意,愧疚,悔恨,無奈又懼怕的痛苦,整整折磨了他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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