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陸康顯然還在生昨晚被扔下的氣,壓根就不想搭理他。


    林笙非但沒出去,快步上前,雙手撐在辦公桌上。


    他眼眸低垂,看向故意將目光埋在電腦前。從進門開始,就從未望自己一眼的陸康。


    幹澀的喉嚨滾動,怯生生喚了聲:


    “哥哥……”


    陸康憋著氣,想治治他。眼皮都懶得抬,語氣冷淡的糾正道:


    “請林警員注意場合,辦公室裏沒有你哥哥,有事就說事。”


    “……”


    林笙被懟,張張口,欲言又止。


    他默默注視著陸康,仍保持手撐在桌子上的姿勢,跟被點了穴般。


    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不疾不徐。卻在兩人的心中,慢得跟壞了發條的老鍾似的。


    陸康終於受不了這種冷到冰點的沉默氣氛,他把視線從電腦屏幕前挪開,投到林笙臉上。


    這小子似乎熬了整宿沒睡,臉色憔悴,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這番模樣,可不像是約會小帥哥共度良宵去了。


    倒像是頑劣的小孩,不聽勸阻跑出去玩。結果,受了委屈。


    陸康莫名心悸一下。


    憋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惱火,跟被拔了芯子的氣球般,癟得隻剩下心疼。


    他不忍心再責罰,悻悻道:


    “罷了。反正你都是成年人,我也不能跟小時候那樣,什麽都管著。偶爾一兩次不迴家,別玩太過火就行。”


    林笙聽出話裏的意思,急忙辯解:“哥哥放心,我發誓,絕對不會出軌!”


    “出什麽軌啊?咱們又沒結婚。”陸康哭笑不得。


    林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時間,神情突然變得很焦灼:


    “哥哥,對不起。我顧不得跟你解釋……”


    得,剛說完不會出軌,這立馬就來句“對不起”。


    還不待陸康譏諷他幾句,許雅然就驚慌失措的闖進辦公室,帶著哭腔喊:


    “隊長,不好了!嫌疑人突然口吐白沫,發瘋了!”


    不用想,許雅然口中的嫌疑人,是有間歇性神經病的歐陽琦。


    這個小變態,病情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在林笙剛進入辦公室,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發作。


    就跟提前規劃好似的。


    陸康察覺到不對勁,額角血管猛烈跳動,他下意識看向林笙。


    林笙背對著許雅然,用力咬咬唇,快速做了個口型:“把他交給我!”


    交給你?你想幹什麽?


    陸康疑惑猶豫之際,林笙死死盯著他,眼神裏的情緒洶湧複雜。


    僅僅一個晚上沒見,他好像換了一個人,讓陸康覺得有些陌生。


    恍惚間,林笙開口催促道:“陸隊,得趕緊將人送醫院,信我!”


    他將最後“信我”那兩個字,咬得微微重一些。似乎是在請求,也是在做一個承諾。


    電光火石間,陸康來不及糾結他到底想做什麽,以及自己答應了他,會有什麽不可挽迴的後果。


    總之,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小五這麽做,絕對是有原因的。


    隨他去吧,出事,大不了我兜著!


    “好!你現在開車,負責將歐陽琦送往就近的精神病院!”


    林笙感激的衝他點點頭。


    轉身就往審訊室跑,很快把發著瘋,亂嘶亂咬的歐陽琦製服,往電梯裏扛。


    一般帶嫌疑人局外就醫,不能單人押送,必須兩個人以上。


    “我和他一起去!”


    侯元政見狀,主動請纓,與林笙一同送發病歐陽琦去醫院。


    陸康卻將他攔下,自己追進電梯:“你留下來。”


    “可是,待會何局讓上去開會呢。送醫院這種跑腿小事,你作為隊長,沒必要親力親為啊。”


    侯元政不死心,扒住電梯門,勸他哪怕派其他隊員也好啊。


    陸康將阻擋電梯運行的手拿掉,沉聲說:“看好歐陽霖,我迴來之前,誰都不要讓靠近。”


    電梯門關上一陣子,侯元政才醒悟般,轉身朝關押歐陽霖的審訊室裏走。


    林笙鉗製住發瘋的歐陽琦鑽進後座,司機的職責便落在陸康身上。


    有好幾次,陸康見歐陽琦意識昏迷,很想問問林笙,你想要做什麽?


    是要協助歐陽琦逃跑嗎?


    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人找過你,逼迫你如此?


    但,後視鏡裏兩人視線相接,林笙每次都微微搖頭,示意陸康不要問,不要暴露。


    最近的精神病醫院,距離警局也有七八公裏多。想要避開市區裏頻繁的紅綠燈,盡快到達醫院,需要走高架橋。


    陸康將車剛駛上高架橋,就有股子言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耳力靈敏的他,好似聽到車子底盤下麵,極輕微的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且,還很有節奏。


    他靠邊停下,熄火準備下車查看情況時,突然前方傳來一陣“突突突”的機車轟鳴聲。


    有一輛黑色機車,逆向行駛,靈巧的躲避車輛,見縫插針的衝著他們駛來。


    陸康一眼就認出,是大琦。


    “快下車!車上有定時炸彈!”大琦遠遠就開始喊。


    “不要靠近那輛車!那輛車上有炸彈!”


    他不光對著陸康喊,還好心的將周邊的車輛做驅散。


    人都有怕死心理。


    聞言有炸彈,紛紛躲瘟疫般,繞開停靠在路邊的那輛白車。


    正因為慌亂變道,很快導致高架橋上出現擁堵。甚至,出現多輛車追尾,剮蹭事故。


    陸康和林笙顧不得懷疑大琦話裏的真假,從車裏快速逃出來。


    也就是短短的十幾秒,“轟”一聲,車真的炸了。


    爆炸後的車很快燃燒,升騰起濃厚的黑煙。


    慶幸的是,白色車五米範圍內,幹幹淨淨,沒有一輛車靠近。


    爆炸僅造成白色車摧毀,未造成其他無辜受牽連。


    陸康掏出手機,先後撥通了消防隊和交警隊得電話。


    一個負責來滅火,另一個需要緊急疏散交通。


    趁他打電話的時機,大琦突然從濃煙中竄出,摩托車打了個漂亮的漂移,停在林笙的麵前。


    “上車!”


    陸康眼睜睜看著林笙抱著歐陽琦,一點反抗都沒有,擠坐上他的機車。


    “你要去哪?迴來!”


    林笙扭頭深深迴望了一眼追車的陸康,張口說了句什麽。


    可周圍的環境太嘈雜,根本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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