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攥緊了拳頭,眼裏含著恨意,咬牙說:“你!你就從來沒有把我當過親人?”


    牛金花笑道:“你隻不過是我的搖錢樹,就你還配做我的親人?我呸!我恨不得掐死你。”


    陳年神色變得黯淡起來,心像被人刺了一刀,痛得不行。


    是的,他怎麽這麽傻,她從小就不待見自己,不是打就是罵,6歲開始就幫著家裏幹活,小小的身板,背著比自己體重還重的豬草,就想著迴到家,能得到牛金花的讚賞。


    可等他辛辛苦苦背著豬草迴到家,卻被她罵自己偷奸耍滑,故意在外麵玩,才這麽晚迴家。


    他想要辯駁,卻被牛金花一頓毒打,連晚飯都不能吃。


    後麵陳家寶出生了,他更是成了家中的傭人,唿之即來揮之即去,好吃的,永遠是陳家寶的,他隻能看著巴巴地看著流口水。


    因為牛金花總在父親麵前講他的壞話,誇陳家寶懂事,久而久之,父親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


    一次父親給了他5毛錢去買豆泡,5毛錢隻能買5個大豆泡,迴家的路上,他被饞得流口水,但還是忍住了不吃,他想,迴到家,父親肯定會分他一個的。


    等他開開心心抱著美味的豆泡迴到家,傲嬌地把完完整整的豆泡遞給父親,以為他會誇自己厲害,這樣也能忍住偷吃。


    但父親根本就沒看他,而是朝院子外喊:“家寶,快過來,有好吃油炸豆泡。”


    4歲的陳家寶長得又肥又壯,跑進來的時候把瘦小的他撞倒在地上。他一把抓過父親手裏的豆泡,看著他,吃得滿嘴流油。


    他那時才9歲,也是個孩子,看到好吃的,也是很饞。


    他滿臉期待地看向父親,說:“爸,我也想吃。”


    父親臉色一變,嗬斥道:“吃什麽吃,這是留著今晚做菜用的。你吃了,今晚吃什麽?”


    他委屈地說:“那弟弟不是吃了?”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那是弟弟,他還小,你做哥哥的,不應該讓著他?”父親生氣地罵道。


    他低著頭,心情低落地走了出去,暗暗地告訴自己,是的,他是哥哥,不應該和弟弟爭吃的。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但他總是安慰自己,我是哥哥,應該有擔當,照顧家裏。


    後麵,因為家裏沒錢給他繼續上學,就在家裏幫忙幹活。在後麵,他結婚了,小小剛出生,他就入了伍,當起了一名光榮的軍人,每年把自己軍餉全部寄迴給牛金花,隻希望她能善待自己的妻女。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寄迴來的錢,妻子根本就沾不到半分,她一個人帶著小小在家裏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不但月子裏要自己做飯洗衣服,而且連塊肉都沒得吃。


    後來他退伍了,憑著自己的本事,才讓妻女過上了好日子。


    可好日子並沒有過幾年,他就被牛金花逼迫,把自己蓋的房子讓給了陳家寶結婚,自己和妻子背井離鄉來到京市打拚,才有了現在的生活。


    現在他懂了,原來他不是牛金花親生的,無論他怎麽做,怎麽討好她,她都不會給自己一個笑臉。


    劉倩看著神情落寞的陳年,心疼極了,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


    小小也心疼爸爸,上前握住他另外一隻手。


    陳年感覺手心的溫暖傳來,整個人從冰冷的迴憶中迴過神來,他看了看劉倩,又看了看小小,笑了。


    此生他又有她們母女即可,其他人,既然之前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那往後的生活,就永遠不要出現吧。


    他冷眸看向牛金花,斬釘截鐵地說:“從此以後,我和你恩斷義絕,不再有任何關係。我不會給你一分錢,你帶著你的寶貝兒子和孫子滾出我家。”


    牛金花驚訝地看向陳年:“你別後悔!”


    “我這輩子後悔的就是把你當親媽一樣伺候,嗬嗬,但現在好了,我們再也毫無瓜葛了,請你們現在就給我離開。”陳年說。


    牛金花這下慌了,陳年這是動真格的,不,她就是不走,她能把我怎麽也樣。


    她眼珠一轉,躺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我不走,這是我的家,誰也別想把我攆出去。陳年,你不孝啊,我養你這麽大,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就算不是親生的,我好歹也養活了你啊。”牛金花大聲哭訴。


    “對,我不走,這房子是我的,我就賴在這裏了。”陳家寶無奈道。


    這時,屋裏的陳光宗睡醒了,聽到外麵的動靜,開始唿天搶地地哭了起來。


    何曉華站在一旁,她算看明白了,陳家寶這迴是徹底沒用了,以前靠著陳年,她們還能過上不錯的日子,現在沒了陳年每月寄迴去的錢,她就算跟著陳家寶迴村,她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於是想了想,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地走了。


    牛金花母子在賣力地演戲,陳年他們就在一旁冷眼看著。


    母子倆演了半天的戲,見沒人搭理自己,屋裏的陳光宗哭得嗓子都啞了,於是大聲嗬斥:“何曉華,你死哪裏去了?孩子哭了,你沒聽到嗎?”


    可現場哪裏還有何曉華的身影,有人提醒說:“大嬸子,你家媳婦剛剛跑了。”


    牛金花不信,讓陳家寶去找,找了一通,發現何曉華真的不見了。


    “媽,那賤人真的跑了!”陳家寶慌了。


    “跑了?她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牛金花傻眼了。


    鄰居們見了,紛紛幸災樂禍地笑了。


    “媽,這可咋辦啊?咱家的錢都在那賤人手裏。”陳家寶哭著說道。


    牛金花這下徹底傻眼了,她連忙迴屋抱起陳光宗,狠心又掐了幾把,跑到陳年麵前,可憐兮兮地求情:“兒啊,我求你了,看在你爸的份上,讓我們住下來吧。這房子我們不要了,我們隻住一個房。求你了,我們真的沒辦法了。何曉華那賤人跑了,孩子沒媽,多可憐啊,看在光宗是你爸唯一傳宗接代的孩子份上,就幫幫我們吧!”


    陳年撇過臉去,說:“你們走吧,孩子沒媽,不是還有爸,當年我能一個人養活一大家子人。他陳家寶也應該可以養得起自己的兒子。請你們現在離開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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