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


    幽月兒咬碎一口銀牙,冷聲啐道。


    蘇謫才不理她,他趁機一劍逼近,長劍架在了幽月兒的脖子上,往前一遞:


    “你已經無路可逃,交出解毒之法!”


    “交出?”


    幽月兒斜瞄了一眼架在脖頸上的長劍,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


    “你以為你們這樣就贏了嗎?真是天真!我永遠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說罷,她忽地從懷中掏出一瓶毒藥,就欲自盡。


    “你這瘋子!”


    白明嫣應聲而起,她眼疾手快地一掌打落了幽月兒手中的毒藥,幽月兒踉蹌倒地,但終是完了,幽月兒唇邊溢出絲絲血跡。


    她笑得更瘋狂了。


    “我是藥人啊,哈哈哈哈哈,我是個藥人啊,我死了,他也得死。既然生不能同榻,那就死了一同奔赴黃泉吧,這樣想來,似乎也是一樁妙事。”


    蘇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收了劍,一步上前,急點幽月兒心口處幾大穴位,想要為她護住心脈,卻不料被幽月兒一掌推開。


    就在這時,洞穴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哀歎:


    “幽蓮,住手。”


    眾人迴頭一看,隻見鬱珠兒扶著張老顛緩緩走了進來,張老顛神色複地看著幽月兒說道:


    “幽蓮,住手吧,我的毒你也解不了,這麽多年以來,我感激你一直用你的血為我續命……但我張某人命該如此,過往瑣事我已然說給珠兒聽了,我油盡燈枯,就剩這一兩年的生命,你不要為我再耗費心血了。好嗎?”


    這是怎麽迴事?


    聽了張老顛的話,我與公孫羽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隻見鬱珠兒趁幽月兒愣神的功夫,信步上前,疾點她周身幾大穴位,然後從懷中取出解毒丸強行塞入幽月兒的口中,直到確認幽月兒喉頭微動,已經吞下去了之後,她才為幽月兒解了穴,迴到了張老顛的身邊。


    幽月兒臉色慘白,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先生,你……”


    張老顛微微歎息:


    “幽蓮,你年歲尚輕,不要再執迷不悟,在我身上平白耽誤了年華,我這短暫的餘生隻想跟珠兒作伴,老死在這藥王穀裏,請你迴幽州替我向幽冥帶一句話,他不想我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說,但如果他要動珠兒,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拖下他陪葬,我說到,做到。”


    “先生……”


    幽月兒捂著傷口,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


    “去吧,這些年,謝謝你。”


    張老顛扯動傷口,突然湧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幽月兒想要上前,卻見鬱珠兒像防賊似的防著她,她呆呆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還有血……我……”


    她囁嚅道,拿出匕首就欲將掌心劃破。


    卻見張老顛搖了搖頭:


    “幽蓮你走吧,我若當初知道你是女兒身,你的血,我一口都不會喝。”


    說完,張老顛顫顫巍巍地撐著鬱珠兒慢慢走了出去。


    幽月兒劃刀的手僵住,半晌後,等這二人走了,她手中的匕首“咚”地一聲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終於蹲在身子來,抱住自己崩潰大哭。


    聽到幽月兒撕心裂肺的哭聲,我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楚,這世間的感情之事真是半點不由人。


    我忍著腿上的疼痛,輕輕地推了公孫羽一下,低聲說道:


    “去幫她一把吧。她也不容易。”


    “恩。”


    公孫羽點點頭,但他麵上卻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幽月兒是張老顛的藥人,幽月兒死,張老顛死,那……他情不自禁地將目光投向一旁的七七身上……


    七七也是用了盧四郎的血才好起來的,那是不是意味著……盧四郎也是個藥人,那如果……


    他不敢往下想。


    “怎麽還不去?”


    我歪著頭,看著公孫羽直愣愣地看著我,蹙著眉催促道,以為他沒明白我的意思。


    卻見他愣了愣,這才緩步走向幽月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幽姑娘,別哭了,張老顛他並不是怨你,他隻是做了自己的選擇。”


    幽月兒猛然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公孫羽,聲音嘶啞地說道:


    “我……我真的不想害他,我隻是……隻是想救他……”


    “我知道,我知道。”


    公孫羽歎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些傷藥遞給她:


    “你先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口吧。剛剛張老顛的話你也聽到了,珍惜你自己的生命,張老顛他既然已經決定了他的決定,那麽,你也該走自己的路了。”


    幽月兒接過藥,喃喃道:


    “他決定了……他決定了……”


    她的淚水再次湧出,弄得公孫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走吧,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


    蘇謫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公孫羽的肩膀,又迴眸看了眼幽月兒,這才拉著白明嫣,率先走了出去。


    “表哥……”


    等我們四人轉身離開了洞穴,白明嫣還是一臉的鬱鬱之色,她吞吞吐吐地拉住了蘇謫的手,皺著眉頭看著洞口,一雙杏眼裏居然閃過了一絲不忍和擔憂。


    “怎麽?你還擔心起她來了?之前不是一口一個妖女,要取人家的小命嗎?”


    蘇謫嘴角噙著笑,打趣道。


    “不知道。”


    白明嫣咬著頭,突然緊緊攥住自己的胸口:


    “不知道怎麽了,看到她那個樣子,忽然腦子裏閃過一個人,但我怎麽都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表哥,我是不是曾經受了很重的傷?也喝了別人的血?”


    “這怎麽可能?”


    蘇謫啼笑皆非地笑了笑:


    “別老一天到晚沒事兒就瞎想,怎麽,她幽月兒是個藥人,你看全天下的人都像是個藥人了?”


    他拍了拍白明嫣的頭,揉了揉,眼神中閃過一絲寵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似乎蘇謫並不願意讓白明嫣想起韋十七來,為什麽?


    我隱隱有些不解。


    “咱們走吧。”


    蘇謫重新拉起白明嫣的手,迴望了我一眼:


    “大姑娘和公孫兄可願與蘇某一同迴揚州去?”


    “自然願意。”


    還未等公孫羽迴答,我微微一笑,搶先答道。


    說罷,我看了公孫羽一眼,抿著唇,嬌羞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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