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話,顧小宇悶笑了一聲,低頭稱“喏”,連忙轉身,快步去門口走去。


    而我則換過衣裳後,帶著燕兒緩步向前廳走去。


    一路上,我裝似不經意地飄了燕兒一眼,輕聲鋪墊道:


    “燕兒,你對你娘親的家裏人還有多少記憶呢?”


    “娘親的家裏人?”


    燕兒聽了我的問題,略感意外。


    她白嫩的臉頰上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想了許久後,隻聽她低聲答道:


    “我記得,我似乎有一個很疼愛我的舅舅,但那段記憶著實已經很模糊了……模糊到我已經我想不清他是一段記憶還是隻是一個瑰麗的夢……我隻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舅舅經常會背著我看月亮數星星,然後告訴我,等我星星數完,我父親就會迴家……但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姑娘今日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她不解地問道。


    我沉默著,沒有吭聲,半晌後,反問道:


    “那如果……你再次見到你的舅舅,你會與他說什麽?”


    燕兒笑了笑,說道:


    “那我會告訴他,我娘親死了,阿爺也死了,阿爺的仇是姑娘替我報的,我啊,還要讓他為我的阿爺遷墳。我會給他看,阿爺死前給我刻的小木人,告訴他,我這迴不用再將星星數完才能看見阿爺了,我的阿爺一直將我放在心裏呢……”


    她溫柔地笑著。


    我卻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遠處,前廳方向,我似乎已經看見白啟光攜帶幾名隨從走入了廳內,隨從身上還扛著還幾箱東西,應該就是小宇所說的禮物。


    “那如果……你的舅舅是你很討厭的人呢?”


    我試探著問道,停下步伐,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瞧。


    氣氛一時變得凝重。


    “姑娘……你……你……你知道我舅舅是誰了,對嗎?”


    燕兒的笑容從臉上漸漸消失。


    我抿著唇,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是他嗎?”


    燕兒輕聲問道:


    “是……白莊主,對嗎?”


    “我……”


    我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著燕兒的眼睛:


    “是的,白啟光,就是你的舅舅。”


    燕兒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怎麽都沒想到將她關在鐵籠裏折磨的白府,竟然會是她的……舅舅……


    她的手指輕輕地顫抖起來,聲音裏也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


    “姑……姑娘……你確定嗎?我……我……我……”


    燕兒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顯然這個事實她難以接受。


    “如果這麽說的話……那……那……那白明嫣……她……”


    “對,白明嫣是你的姊妹。”


    我肯定道,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論怎麽說,這些人都是你的家人,你的舅舅,他很記掛你……”


    聽我這樣說,燕兒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


    她的心情顯得極其複雜,既有難以置信的震驚,也有深深的痛苦和困惑。


    “為什麽我最恨的人卻是我最親的人?……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傻瓜,說好了,不哭的。”


    我替她拭去眼淚,安撫道:


    “燕兒,白莊主他也是才知道……你是他的侄女的呀,這不,厚著臉皮上趕著就過來找你了嗎?對不對?”


    燕兒咬著唇,沒有作聲,但還是跟著我一步一緩地向前走去。


    走進前廳時,白啟光早已等在了裏麵,他的眼神焦急地掃視周圍,當他的目光落在燕兒身上時,整個人似乎都僵硬了。


    隨從們更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前廳裏安靜得連發針落下的聲音都聽得見。


    燕兒跟在我身後,默默地站立著,她的目光複雜地望著白啟光,一時語塞。


    “我……”


    白啟光動了動嘴角,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悻悻地將目光轉迴到我的身上,上前幾步,向我躬身一揖道:


    “少莊主,此次白府攻打紅梅山莊之事多有誤會,是小女不懂事,被妖人蒙蔽惹了禍事。白某教女無方,深感慚愧,此次特地帶了些禮物來表達白府的歉意。還望少莊主能夠海涵。”


    說著,他大手一揮。


    隨從們紛紛打開手中的木箱,箱子內的物品一一呈現在眾人的麵前:


    有珍稀藥材,古玩珠寶,還有各色精美無比的絲綢和綢緞,隻是其中大多數都是小女兒家的閨閣物什,這知道的……知道白啟光是來是道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嫁女送嫁妝的呢……


    我靜靜地看了一圈,沒有作聲,這白老頭的心思我豈能不懂,隻是……我的目光又轉迴到白啟光的身上,淡淡說道:


    “這白莊主的禮物,我們紅梅山莊豈能不收?不過,有些物質上的東西並不能完全撫平心靈的創傷,這個道理,莊主可懂?”


    白啟光聽我這樣說,顯然有些著急,胡子吹得一蹬一蹬的。


    “您著急……我也沒辦法啊……這要怪不就怪你那寶貝閨女嗎?……現下好了,侄女還沒認,就將人先弄去府上,給關了個半死不活,差點就被折騰得連命都沒了……這咋整……可別瞧我,我沒辦法。”


    我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示意道。


    白啟光向泄了氣的老頭,有點兒焉。


    正當我以為他會要放棄時,就見白啟光忽然“含情脈脈”地望向燕兒,磕磕絆絆地說道:


    “你……你……你……我……我……我……你……我……”


    他說了半天,最後就隻擠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這麽多年了,你……你過得還好嗎?我一直在找你……”


    燕兒的眼淚一直含在眼裏,聽他這樣說,突然一下子沒繃住,流了出來。


    再加上白啟光這幅“風燭殘年”又小心翼翼地模樣,燕兒終是於心不忍,眼中閃爍著淚光。她咬著唇,勉強地笑道:


    “勞舅舅掛心,這些年,我過得很好。有姑娘照顧我……您不用擔心。”


    白啟光聽侄女這樣說,心中一痛,他扯動著嘴角又想說些什麽,但說了好幾次都未說出口來,最後隻是反複地念叨著: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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