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升的朝陽灑滿揚州府的城牆,那冷冽的石壁上仿佛被抹上了一層金色的霜,每一道陽光都如同從高爐中傾瀉而出的熾熱金流,將這座城池沐浴在莊嚴肅穆的光輝之中。


    我立於城門之下,仰望著城門上龍飛鳳舞寫著的“揚州城”三個大字,心中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駕——”


    “駕——”


    “駕——”


    這時,就在我即將踏入城門之際,忽然,一陣塵土飛揚,有三匹輕騎如離弦之箭般從城門後穿城而出,疾馳而來,馬蹄飛揚。我扭頭望去,那一身灰紅色的騎裝看上去似是師父紅梅山莊的人。


    “咦?什麽事這般著急?”


    我心中頓感疑惑,不自覺地秀眉緊蹙,悄悄地走出了隊列,跟了上去。


    隻見這三支輕騎如利箭般一頭紮進了密林之中,為首的一人,更是一馬當先,旗幟高舉,他急促地揮動著旗杆,忙不迭地打著旗語:


    “速報,觀音山圓通寺論經有詐!速速撤離!”


    “速報,觀音山圓通寺論經有詐!速速撤離!”


    “速報,觀音山圓通寺論經有詐!速速撤離!”


    他重複三遍,鏗鏘有力,旗幟將落,突然,密林中鳥雀驚起,隱約有三股力量分別沿著三道不同的方向急速朝著觀音山的方向奔去。


    我蹲在樹梢上沒有吭聲,想要看看這傳信的人到底是誰,就見信息傳遞完畢後,那輕騎慢慢地收了韁,原本緊繃的旗幟也隨之低垂,之後露出了一張略顯稚嫩的少年麵龐。


    “這旗首竟是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紅梅山莊是沒人了嗎?”


    我暗暗有些驚心,眉心微皺:


    “那麽複雜的旗語,這小子能掌握嗎?”


    我沉著眸,向他望去,就見這少年並未急匆匆地收了旗,轉身就走,而是極富經驗地望向鳥雀驚起的方向,待仔細辨認之後,才長籲出一口氣,捆好杆,點頭說道:


    “咱們迴吧。”


    說完,他率先拔過馬韁就欲迴城。


    “不錯,穩重、細心,是個好苗子。”


    我蹲在樹上,點了點頭,就欲現身,忽聽這少年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輕笑聲,令他不痛快地皺起了眉頭。


    “啥子事情這麽緊張的喲?連口飯都吃不上了?就要出城來傳消息呀?”


    我順聲望去,隻見在少年的身後,此時還有一位白發銀須的老翁正悠然自得地站在那裏,一身灰紅色的舊布袍洗得發白,腰間還別著一個酒葫蘆在陽光下泛著光,他麵色微醺,不說話的時候臉上兩坨紅暈暈,說話的時候嘴裏打著酒嗝。


    “嗝——”


    我搖搖頭,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範老還是這樣老當益壯。”


    我輕笑一聲,就欲閃身相認,卻見少年突然挑起了眉頭,斜了那老翁一眼,麵色不悅地,低聲嗬斥道:


    “山莊的規矩,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知道的別知道,範老,你失言了。”


    此話一出,隻聽老翁“嗬嗬”一聲冷笑,迴罵道:


    “喲嗬,小兔崽子。”


    罵完,他咋嘛著嘴,悻悻地瞥了一眼少年,籲著馬走了幾步,陰陽怪調地嘟囔開來:


    “哎喲,不說就不說嘛,小籬笆,你這剛當了旗首沒幾天,就連自個兒的爺佬子都不認了,張口閉口喲,範老長範老短的,小畜生,這範老是你叫的嗎?!給我這使臉色看……毛娃娃……我呸!”


    “嗬,原來是在管孩子……”


    我在一旁暗自好笑,搖了搖頭,心想:


    “倒是不急於在這一時與他們相認了,我不如先去觀音山,與師父匯合後,再做打算。”


    思及此,我足尖輕點,轉身就向觀音山的方向奔去。


    密林中靜謐無聲。


    遠遠地,似乎還能聽見老翁在那兒搖頭晃腦地囉囉嗦嗦個沒完,惹得少年連連直唿:


    “義父!義父!我錯了!”


    “別,別叫,受不起!”


    這二人磕磕絆絆地伴著嘴,馬蹄聲嗒噠,在密林中顯得格外清脆。


    ……


    “喋喋喋喋——老不死,小不羞,統統不正經,該死該死。”


    這時,突然有一道尖銳的長嘯聲從密林中傳了出來。


    話音未落,便有一名身著灰衣的男子從密林深處一躍而出,攜著一眾黑衣蒙麵人,提著刀,將他們團團圍住。


    “什麽人!”


    少年高聲喝問。


    灰衣人不答,嘿嘿一笑,隻見他大手一揮,黑衣蒙麵人便提起刀衝了上來。


    少年見狀,迅速反手將旗幟插迴背後,拔槍迎敵,“砰砰”三下,逼得他連退數步,已是不敵。


    “小子,你嫩得很勒。”


    灰衣人陰測測地一笑,他提起刀,揮刀直劈,這人天生神力,一刀之下,少年的槍竟被他劈成了兩斷。


    少年手臂酸麻,從馬背上滾落而下。


    灰衣人哈哈一笑,雙目猶如冷電,精光四射,氣勢懾人。


    “格老子的,你打我兒子,有沒有問過老子?!”


    不遠處的白發老翁忽地爆發出一聲猛喝。


    他當即長戟橫掃,如猛虎下山,將身前的黑衣蒙麵人盡數逼退,然後挾起馬,縱躍而來,一把擋在了少年的身前,將少年護在身後,一把銀須吹得老高。


    隻見老翁橫刀立馬,縱聲長笑:


    “痛快痛快!從安西迴來後,老子已有數年沒有這般痛快過了!你們盡管來!老子這些年砍下的人頭別成串串,都能掛在脖子上,你們算是個什麽東西,敢打老子的兒子!”


    他說完,長戟一揮,縱馬疾突,頓時最近的兩名黑衣蒙麵人首級高飛,血濺當場,滾溜溜地滾在了地上。


    灰衣人見這驚人的架勢,立刻抬起手,止了攻勢,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沒想到,這揚州府,竟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喋喋——這趟,沒白來。”


    灰衣人詭笑連連,再一揚手,黑衣蒙麵人便換了兵器,一個個手持小弩,一排排利箭對準眾人。


    三支輕騎中的那位中年男子見狀,也立刻將手中的長刀舞得虎虎生威,挾著馬跑了過來,這三人背靠背,形成固若金湯之勢,雖然人數尚寡,但氣勢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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