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後,燕兒“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瘀血,看上去甚是駭人,但她卻隱約感覺到有一股氣在她的周身流轉,令她的身體輕鬆了少許,不由得麵上一喜。


    “謝謝。”


    燕兒直起身子,輕聲向公孫羽道了一聲謝,然後又從身側抱過孩子遞給辛姑。之後,才拿著劍,踉踉蹌蹌地向我走了過來。


    “姑娘,你瞧,我是不是很勇敢呀?”


    她嬌聲問道。一張俏臉上血色盡褪,蒼白的唇隱隱有些幹裂,看上去令人心疼不已。


    “傻子。”


    我輕聲說著,一股真氣順著我的掌心,緩緩送入了她的體內。她的手掌微微顫抖,連忙閉上眼,順著我的氣調理起自己的內息來。


    一個時辰後,她終於幽幽地吐出一口濁氣,咳嗽了幾聲。


    看著她慘白的臉色開始慢慢恢複了些許生氣,我才逐漸放下心來。


    “姑娘,你看,我沒事了。”


    燕兒小聲地說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討好。


    “下次不許了,先歇歇吧。”


    我皺著眉頭,把她安置在榻上,又為她小心地掖好被角。


    正當我欲起身離開時,燕兒突然輕輕地拉住了我的袖角,小聲說道:


    “姑娘,你能不能陪陪我?我……想阿娘了。”


    “嗯。”


    我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又將她的手輕輕地放進被子裏,然後拍著她,小聲地哼唱起童謠來,就像兒時二叔哄我入睡時那般。


    燕兒側過身子去,輕輕地啜泣著,我神色複雜地歎了口氣,不多時,便見她一抖一抖地睡過去了。


    “怎麽樣?睡了嗎?”


    辛姑從裏屋裏走了出來,望向我問道。


    “嗯。”


    我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燕兒,再次確認她已然入睡,才跟著辛姑輕手輕腳地往柴院走去。


    院子裏,公孫羽正倚跨在橫欄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盹。


    我們繞過他,在院中的石桌邊坐下,滿天的星光將院子裏照得有些發白。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辛姑問道。


    我搖搖頭,心中雜緒紛飛。


    半晌後,我沉吟著說道:


    “我得先將父親、謝氏還有小妹送往臨安,然後再想想別的吧。”


    辛姑點點頭,沒有吭聲。


    我看向她,反問道:


    “那你呢?”


    “我?”


    辛姑沉默了:


    “我不知道。”


    她遊目四望,喃喃道:


    “這個院子既然已經被狼衛發現,肯定是不能再待了。但我一時半會的,也想不清楚去哪裏才好。”


    她有些憂愁,眉頭微微皺起。


    隻聽我沉吟道:


    “若是想要孩子安全,又想要能夠打聽三叔的事情……隻怕是得找一個有咱們人手且人手充足的地方……”


    想到這,我倒是有個主意,於是問道:


    “不如,好姐姐你帶著孩子與我們一道去揚州吧?”


    “揚州?”


    辛姑略微有些驚訝: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我最開始也是想去揚州找大爺的,隻是那裏路途遙遠,現下是好,可以與你們一同上路,我倒是也安心,而且進了揚州府就是咱們自己的地盤了,就不怕了。”


    “嗯。”


    我笑了,點點頭,肯定道:


    “是啊,就去揚州吧,就這樣說定了。等一會兒天一亮,咱們就動身。”


    “好。”


    辛姑微微頷首。


    ……


    兩個時辰後,雞鳴報曉,天色漸明。


    我從榻上醒來,看辛姑和孩子都不在身邊,於是,匆匆下了床,簡單洗漱後,便開始整理行裝,準備盡快上路。


    “姑娘,喝點粥吧。”


    這時,喜鵲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白粥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她的目光掃過空空的榻上,隻當我在思索燕兒去哪了,忙出聲解釋道:


    “燕兒啊,她還未愈,我已經將她扶上了車休息了。這會子啊,她應該已將辛姑娘給她開的藥吃了,睡下了呢。”


    “嗯。”


    我點點頭,接過粥,小抿了一口,又見院子裏半天沒有辛姑的身影,正想詢問她的去向,忽聽到院子裏傳來一聲咳嗽,抬頭一看,原來是齊衡背著手,從院外信步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停留在我的身上,略微有些尷尬。


    “我……我想與你談談。”


    他囁嚅道。


    “好。”


    我將白粥一飲而盡,放下碗,隨後與他找了一個相對隱秘的角落坐下。


    昨夜之後,有些事情我也不打算再瞞了,特別是考慮到對小妹的傷害以及宮中那些人虎視眈眈的態度,我擔心再瞞下去,可能會將他們陷入不必要的危險裏,於是,正準備和盤托出之際,卻沒想到,齊衡在這裏坐了許久後,忽地目光複雜地對我說了句:


    “你……你與你的母親很像。”


    “很像?”


    我心中一動,眸光微沉,登時改變了主意。


    “是嗎?”


    我微微一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嗯……”


    齊衡沉默了片刻,忽然從懷中摸出了一枚花簪遞給我,斂著眸說道:


    “我……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的父親,但……但我想,我應該是一個好夫君。”


    他吞吞吐吐地說著:


    “當時阿撫說,等你長大了,若能像她一般習得武藝,便讓我替她將這枚花簪送給你,希望助你一臂之力。但……若你不能,就讓我將這事忘了,隻讓你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的當個嫡長女,我……我會保護好你。”


    他目光酸澀地低下頭去。


    我聽得心中不由得一聲冷笑。


    我這阿爺隻怕是對“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當個嫡長女”和“保護我”,有什麽誤解……


    於是,也不願再與他多說些什麽,隻是從他的手中接過花簪,輕輕一禮:


    “好,女兒謹記父親和母親的教誨。”


    說罷,便不再言語。


    “好……”


    “好好好……”


    齊衡看我這架勢,尷尬得直撓頭,不知所措地到處看著。


    “那我就迴車上等了,咱們幾時出發?”


    他輕聲問道。


    “一刻鍾後出發。”


    我迴道:


    “恭送父親。”


    “嗯嗯。”


    齊衡擺擺手,拉著袍子,倉皇地離開了。


    “這老小子想幹嘛?”


    公孫羽從身後探出頭來。


    “就你話多。”


    我將花簪藏於掌心,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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