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宮女這樣說,同伴的眸光一閃,沉默了半晌,不由得開口接道:


    “我倒覺得,那衣裳更像是端妃在中秋宴上賜給魯國公府的那一件哩。”


    “哦?”


    宮女轉過臉去,隻見同伴微微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


    “你看那衣裳上的紫色羽毛,不就是端妃為聖人獻藝時穿過的那件羽衣嗎?”


    “啊!”


    經同伴一提醒,宮女也反應了過來,她興奮地捂著嘴,與同伴對視一眼後,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起來:


    “對,就是那件羽衣!那這女人……”


    她忍不住一聲驚唿:


    “這女人莫不是魯國公府上的人吧?”


    “嗬。若是這樣,那倒是有趣了。”


    同伴的眼中也閃過了一抹戲謔之意,她淡淡說道:


    “這國公府的女人啊,在自家的院子裏得不到滿足,非得跑到宮裏來找個太監狎弄……多新鮮……”


    說著,話鋒陡然一轉,凝著眸,小聲問宮女:


    “你知道,這說明什麽嗎?”


    “說明什麽?”


    宮女怔怔地應道。


    同伴“噗嗤”一笑:


    “說明啊……國公府的男人們在那方麵……都不太行!”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了同伴的話,宮女跟著誇張地笑了起來,她勾起唇角,一臉惋惜地說道:


    “喲,若真是這樣,便可憐了盧四郎的那副好相貌了哩,沒想到竟是個銀槍蠟頭咧。”


    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旁若無人的調侃著,話題越說越偏。


    我藏身在樹後,偷聽著她們的談論,心中突突地跳個不停:


    太液池的怪石林中,一名身著國公府衣裳的紫衫女子與一太監私會,行苟且之事時,被抓,眾人圍觀,此刻被困在了石洞之中!


    這一消息如同一股冰涼的寒流直擊我的心頭,讓我不寒而栗。


    我迅速地扭過頭去,看向燕兒,也見她正轉過頭來,迴眸望我,想來我們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就說為何來的這一路上,宮女們的舉止神態皆是異樣,原是出了這等醜事。


    燕兒朝著我默默地點著頭,表情也跟著變得凝重起來。


    “走!”


    等那兩個宮女遠去後,我便帶著燕兒從樹後悄然現身,匆匆向人群中心走去。


    ……


    太液池畔,怪石林中。


    “齊大姑娘——你這麽不要臉的勾搭著宮廷的內侍是何居心呐?”


    一道刺耳的斥責聲從人群中悠悠傳來。


    我定睛一瞧,隻見一位紅衣似火、容貌俏麗的女子優哉遊哉地坐在一把太師椅上。


    她不時地玩弄手中的銀鞭,狐狸般的眼眸裏盡是譏諷之色。


    而她的身後此時正侍立著兩排宮婢,她的身前卻跪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小太監。


    顯然,這太監便是宮女口中說的那個“閹人”。


    我的心頭驀地一緊!


    隻聽那太監跪在地上不住地嚷嚷著叫喊道:


    “縣主,縣主,救救奴才,求您救救奴才!奴才隻是司膳司裏的一個掃掃院子、灑灑水的小太監。奴才什麽都不懂。


    一個時辰前,奴才偶然路過這片林子,誰知,這齊府的大姑娘突然從林子裏闖了出來,用蠻力將奴才拖入林中!還對著奴才上下其手!非要……非要扒奴才的褲子!還用她那白花花的身子一個勁兒地往奴才的身上貼,可要嚇死奴才了!”


    他語氣激動,一口一個齊府的大姑娘,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同時還用手賣力地拉扯著自己的上襟。


    隨著領口大敞,他瘦弱、白淨的胸膛上露出了一大片猙獰的紅印子,無聲地控訴著方才的狀況十分激烈。


    “你胡扯!”


    太監身邊的一個男子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憤怒地嘶吼著,俊秀的臉龐上黑得像要滴出水來。


    “我……我沒有。”


    太監掙紮著迴答,聲音顫抖。


    男子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掄在了太監的臉上,“啪”地一聲脆響,惹得人群中一陣騷動。


    男子抿著唇,雙手握拳,青筋暴起,正是盧陽。


    他望向晉康縣主,惡狠狠地咬著後槽牙,冷聲說道:


    “縣主的行徑,令盧某所不齒。”


    “喲。”


    晉康縣主把玩著鞭子,支著頭,一聲輕笑:


    “怎麽?這齊府的大姑娘生性放蕩,在石林子裏與人苟且,如今被抓了包了,還被人指控……四郎便聽不得了,要與我生氣嗎?”


    她笑盈盈地望向身前的小太監,手中的銀鞭裝模作樣的“啪”地一聲抽在地上,臉上帶著一絲譏諷的笑意,威嚇道:


    “你這奴才可記清楚了嗎?的確是齊府的大姑娘對你用強,扒了你的褲子,又脫了自己衣裳,硬要拿著自己的身子往你的身上貼的?”


    她的語氣間透著一絲揶揄。


    小太監點頭如搗蒜,倉惶地應道:


    “是是是!就是齊府的大姑娘!”


    他扯著嗓子嚷著,聲音尖銳刺耳,把盧陽氣得雙目通紅。


    “你這混賬!”


    盧陽一聲怒喝,上前一步,揮起手,就欲將小太監拍死在當場。


    “啊!”


    小太監順勢一聲怪叫,身手敏捷地向前搓出數步,抱著晉康縣主的小腿哀求道:


    “縣主救我!救我!真是齊府的大姑娘不要臉,強要了奴才,跟奴才沒關係啊!”


    他聲色俱厲,引得人群中漸漸私語起來。


    “怎麽?這國公府未來的世子妃不守婦道,跟太監廝混被世子撞破,世子怒不可遏,要殺了這閹人泄憤?”


    人群中議論紛紛。


    “不是吧?難道不是世子妃先對這閹人用強的嗎?若是如此,那與這閹人有何幹係?怎能隨意打殺人呢?”


    另一人議論道。


    “可不,莫說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即便是老國公在,也不能如此胡作非為啊。況且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就是……”


    韋十七混在人群中,聽著人們的議論聲,暗暗地皺起了眉頭。


    他心道不好,若是由著盧陽的性子折騰下去,他們隻怕是要吃虧…,


    於是,他連忙上前幾步,一把拽住了盧陽的胳膊,附耳說道:


    “四郎,咱們先走。現下在宮裏,不能硬碰硬,識時務者為俊傑。迴頭等找著機會了,咱們再來教訓這賊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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