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嘻嘻……”


    突然,密林中忽地傳來了一陣嬉笑聲,隨即,一道人影在其中快速地穿梭著。


    “嘻嘻……”


    “嘻嘻……”


    “嘻嘻……”


    隨著一陣風吹過,女子的身前,不知從何時起,已多出了一個人。


    “嘻嘻。”


    這人咯咯地笑著,伸出手,輕輕地將女子翻了個麵,仔細打量了片刻後,又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她的鼻息:


    “女娃娃,真巧啊,咱們又見麵了!”


    他嗬嗬笑著,話音未落,卻見地上的女子驀地睜開了雙眼,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腕間的脈門,他想掙脫卻掙脫不開。


    女子扣住他的脈門,猛地向後一拉,反手一扭,就將他擒拿在地。


    他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背心處便感到一陣沉重。


    隻見女子翻身跨坐在他的背上,左手急速點出,直封他背心處的幾處大穴。


    “不巧,我等你多時了!”女子冷冷說道。


    我一扭頭,“呸”地一聲,吐出了嘴裏的血沫沫。


    這人自從我葬二叔的那天起就一直跟著我。


    中間大雪封了山,不知道他躲去哪兒了,但等我上了官道,他又悄悄地跟了上來。


    若不將他引出,我著實是寢食難安,畢竟敵暗我明,終不是長久之計。


    說著,我從懷中掏出一條早已準備好的繩索,欲將他牢牢捆住。但沒想到這人的內力精純、深厚,竟硬生生地在喘息間將我封住的穴道強行衝開。


    內勁瞬間激蕩開來。


    我暗叫不好,隻見他雙腿微曲,猛地用力向下一磴,左手同時發力,向著地麵連拍數下,反身躍起,竟全然不顧右臂斷裂的風險,也要將自己從我的手下掙脫開來,實在是個狠人!


    我見狀急速後退,手腕一抖,銀光閃爍,長鞭飛出,再度一躍而起,與這怪人纏鬥起來。


    鞭子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


    他一招不慎,屁股上連挨了幾下,衣闕翻飛,忽然“砰”地一聲,一陣錦帛撕裂的聲音刺耳至極。


    我迴頭看去,隻見他的褲腿竟在狂鞭之下齊根而斷,一轉身還露出大半個白屁股,上麵一道道的紅色鞭痕瞧上去……慘不忍睹。


    他的拳頭捏得咯吱咯吱地直響。


    我有些猶豫地退後了半步,拿著鞭子格擋在身前,以為這怪人經此一番羞辱後,定要下死手了。


    沒想到,他驀地一喝,率先收了功,一把揪下了自己的兜帽,長發紛飛間,露出一張欺霜賽雪的俊臉,眼中帶著幾分羞憤和不甘。


    他怒氣衝衝地朝著我吼道:


    “不打了!周七七!你這個黑心眼的王八蛋!沒心肝!缺心少肺的臭驢蛋!爺爺我找了你這麽久!你竟然這樣對我!”


    我“啊”地一聲,立刻轉過身去,臉頰上不自然地飄上了一抹緋紅,也有些惱火地嗔道:


    “你這人,你找就找人!躲躲藏藏的像什麽樣子!你找個人,怎麽連褲子都不好好穿!”


    “你說什麽?!”


    聽到我這麽推脫,他更生氣了,言語裏充滿了委屈:


    “我沒好好穿?!”


    “我沒好好穿?!”


    “是爺爺我沒好好穿嗎?!是哪個王八蛋專挑我的屁股蛋子上抽,給我的衣裳抽得稀巴爛?!”他憤怒地咆哮著。


    “我……”


    我頓時有些氣結,不自覺地又往前走了幾步。


    一聲哨響,一道青色的影子從密林中閃身飛出,恭恭敬敬地單膝落地,跪在我的身前。


    “主上。”


    她低著頭,抱拳在懷,這人正是前幾日將將別過的老板娘,青鳥。


    此時的她,束著發,沉著眸,一身勁裝,絲毫沒有半分之前的嬌俏之態。


    我撇著嘴,微微頷首,吩咐道:


    “去,給這傻子找身衣裳,他那明晃晃的大腿看上去實在是礙眼。”


    “是。”


    青鳥憋著笑,抿起唇,走上前去,就欲帶那怪人迅速離開。


    然而,那人卻眼巴巴地瞅著我,眼眸中都是滿是不舍,他掙紮著說道:


    “不!”


    隻是,他的話音還沒有飄得太遠,大腿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個雪球,白白的大腿根部,赫然出現了一道紅印子,還有些涼。


    就聽一道清麗的女聲遠遠傳來:


    “先穿褲子,再來找我。”


    他登時怔住,不自然地拉過鬥篷,想要遮住自己,但怎奈衣裳實在碎得太厲害,怎麽都遮不住,他有些發愁,一低頭,就見眼前的這位青衫女子,悶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他不由得狠狠說道:


    “你想笑就笑吧,憋那麽難受做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


    聽了這話,青鳥再也忍不住了,爆發出了一陣爽利的笑聲。


    那人聽得臉黑得要滴出血來。


    “真是的。”


    他跺著腳,轉身就走。


    ……


    我躺在馬車裏,望著青鳥和黑袍人在密林中逐漸遠去的身影,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起來。


    “公孫羽,這個傻子。”


    長恨山莊的少莊主公孫羽,是我在江湖上為數不多的兩個朋友之一。


    我們相識的那一日,是我去漕幫滅他滿門的日子,也是他去找曹嚴拜師學藝的日子。


    當時,他正走到門口,被看門的人毫不客氣地攆了出去,他正感不爽,就趕上我衝上前去,一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


    因而,在他幼小的心靈中,我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倒是沒想到,我失蹤了,他會這麽著急。”


    我微微一笑。


    尤記那日,這人擋在我的身前,與我說道:


    “你殺了我的師父,就得賠我一個師父!”


    我看著他像個傻子般,不欲理他,轉身欲走,卻聽他一板一眼地說道:


    “不若你就當我的師父!也行!”


    我不禁笑出了聲。


    我倒是不介意。


    隻是長恨山莊的少莊主怎麽能拜一個小妖女做師父呢?


    於是,我將他引薦給了蘇府的司懷明。


    這些年,他在蘇府盡得司老真傳。


    如今,長恨山莊的生意遍地,而他更是掌管著江南一帶的漕運,是整個江南水係的掌舵者。


    我不禁有些好奇:


    “這個傻子,這時候不好好的在揚州府裏待著,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略略沉吟著,這時,車簾外“吱呀”一聲響,一個身影閃身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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