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天公不作美。


    在迴府路上,雨就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在身上,“啪啪”的響聲不絕於耳。


    燕兒擔心我著涼,連忙為我撐起衣裳,擋在頭上,帶著我朝府上奔去。


    踏進府院時,我額前的秀發已被雨水打濕,隨意地貼在臉上,而繡鞋更是泥濘不堪,絲絲寒意入骨,一陣戰栗傳遍全身,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


    而燕兒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的半邊身子都已然濕透,此時她正搓著手,不住地打著顫:


    “姑娘,等一會兒,迴了院子,咱們生些火,烤一烤,驅驅寒呢。”


    “嗯。”


    我解下披褂將她緊緊地包裹住,然後,帶著她快步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隻是沒走出幾步路,便就覺得有些古怪。


    “今日府上四處都充斥著一股子焦木和煙火的氣息。沒得刺鼻。”


    我暗暗疑惑,隻聽身旁的燕兒也在不滿地嘟囔著:


    “姑娘,今日難道大家都淋了雨,在烤火祛寒嗎?怎麽都是柴火味呢?怪難聞的。而且——”


    燕兒左右探了探頭,快步追上我,俯在我耳邊繼續說道:


    “而且,今日後院子裏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啊,反倒是前院那邊,鬼鬼祟祟地藏著好幾個黑影子,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經她一提醒,我暗暗驚心。


    我也覺得今日著實是古怪透了,而且透過雨聲似乎還能隱隱聽見,從前院傳來的陣陣瓷瓦摔碎的聲響,和謝氏的怒吼聲混在一起——


    “今日這是怎麽了?”


    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再次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快走到院門口時,我忽然看到喜鵲也正抻著脖子,好奇地向前方張望。


    於是,趕忙走過去後,開口問道:


    “今日府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喜鵲聽見我的聲音,才勘勘地迴過神兒來,急急地衝我行了個禮。


    “原是姑娘迴來了。”


    “嗯。”


    我點了點頭,隨著她的目光看向前院,再次詢問道:


    “今日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喜鵲聞言,悄悄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與我小聲說道:


    “嗯,是大夫人。大夫人在前院大發雷霆,聽說砸了好些東西,還打死了好幾個人,就用草席蓋著屍體,在那邊躺著呢。”


    “哦?”


    我略略感到驚訝。


    “為何發了這麽大的脾氣?”


    喜鵲神情閃動,細細地解釋道:


    “今日酉時裏,大夫人做東宴請了高侍郎家的夫人王氏和其他幾家夫人來府上小聚,想借機請她們幫二姑娘留意一下相看的對象。”


    “相看?這是好事情呀?”


    我微微詫異。


    “能讓大夫人做東宴請的賓客想來是不會落她麵子的,怎麽會給氣成這樣呢?”


    我不解地追問著。


    隻聽喜鵲繼續說來:


    “是呢,若是按照大夫人宴請的賓客自然是不會如此,直到侍郎家的王夫人到了,還帶著她的族妹小高氏,情況就變了……”


    “哦……原來是小高氏來了。我就說呢,誰這麽不懂事,能把謝氏氣成這樣。若是小高氏來了倒是也不稀奇了。”


    我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這些個人呐,就喜歡給別人找不痛快。似乎別人不痛快了,自己就會很痛快一樣。


    我興味索然地撇了撇嘴。


    喚來燕兒,讓她去給我提桶水來,打算好好地梳洗一下。然後,又吩咐喜鵲去小廚房裏熬上幾碗薑湯,來祛祛寒氣。


    “喏。”


    燕兒從裏屋裏換完衣裳迴來後,便應聲退下了。


    沒過多會兒,喜鵲就端著兩碗薑湯迴來了,讓我和燕兒趁熱喝下,好活活氣血。


    嗯,我順從地端起薑湯抿了抿,有些燙口,想來無聊,便繼續著方才的話題,問道:


    “那後來小高氏來了之後呢?她怎麽將謝氏氣成這般模樣了?”


    “後來啊……”


    喜鵲想了想,緩緩說道:


    “後來開了宴,最早也是相安無事的,前廳裏,推杯換盞,把酒言歡,整個廳裏是熱熱鬧鬧的。”


    她說著,連忙為我遞上了一塊帕巾讓我擦擦嘴,隨後繼續說道:


    “當時大夫人看著情意漸濃,氣氛正好,於是便想著找個話頭提出給二姑娘相看的事兒,卻忽然見小高氏一晚上坐在席上隻喝酒不吃菜,她有些麵子上掛不住——於是就問她,是不是哪裏不合口味啊?要不要上幾道家鄉的點心?之類的。”


    “大夫人原是好心,誰知那小高氏卻不吭聲了,她隻是笑了笑,完全沒有附和夫人的意思。後來,大夫人也來氣了,就張口諷刺了她一句,說這長安城的飯菜自是不如疆邊小城吃的那般爽利,但她也該入鄉隨俗,過過長安城這紙醉金迷的生活。”


    “結果,那小高氏是個硬茬子,她衝著大夫人嗤笑了一聲,轉頭看向她的族姐王夫人,問道,這些膳食皆非煉炭所炊,不知阿姊如何能吃得下喲——


    小高氏這麽一點破,王氏麵上無光,也就不再動筷子了,跟著其他的幾位夫人也就都不吃了,一場宴席吃得個七零八落的……這不她們一走,大夫人就把管碳采的老李頭和跟著他的那幾個小廝們打了個半死,發了好大的脾氣,連二姑娘都將將趕了過去,誰都不敢勸。”


    “哦?還有這檔子事?”


    我眉頭微蹙,端起薑湯,稍稍飲下少許,緩解了些許的寒意。


    “是呢,不過,府上的碳著實古怪。之前府裏用的碳皆是熟碳,這種碳燒起來沒有煤煙味,一般長安城裏的世族大家們和稍微講究些體麵的人家,府上燒飯和生爐用的一般也都是熟碳。”


    “隻是,最近不知道為何,府上的熟碳裏麵混入了不少生碳……”


    “往日,在小廚房裏給姑娘燒吃食時,我都會特意地分揀一下。不過,近日來,生碳的比例越來越高了,想來於婆婆也是沒法子才混在一起給燒的膳食呢。”


    喜鵲蹙著眉,憂心地說著碳采的現況。


    而我的心卻猛跳了一拍!


    “竟是如此!”


    我就說總感覺近月來,府裏總能聞見一股若有似無的柴火味,原來真是碳采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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