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不過,相比之前內心的坦然,現在的蘇時修,不論做什麽都感到內心有些不安。


    心靈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自責,甚至更多的可能是接近於害怕。


    這和麵對生死危機時的畏懼不同,這一份害怕,可能更是害怕櫻一旦發現了眾人欺騙她的真相之後,她又該會是何樣的心情?


    即便蘇時修已經拚盡全力,做好了要去彌補的準備,可是這種事情,並非靠著彌補就能夠解決的。


    往別人的心中砍過一刀,哪怕他人心中的傷口愈合了,但是曾經產生過的傷疤依舊存在。


    身為蘇時修,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來欺騙朋友的事情。


    為此哪怕誰知道之後,他的心中都會感到無比的自責,甚至是害怕。


    而這,就是他感性的一麵。


    可是,身為背負著「天啟」之名的英桀,他卻清楚他必須得要這樣做。


    為了戰勝第十二律者,為了迎來屬於這個世界的未來和明天,所以不得不維護這份戰士的使命。


    而這,就是他理性的一麵。


    他會為此糾結,但也絕對不會糾結太久。


    沒有將度過災難之前……他必須得保持理性。


    因為,還不到放鬆的時刻,人類還不能停下,蘇時修也還不能放鬆。


    等到崩壞不再危害世間的那一天,那麽,也該到他彌補一切的時候了。


    ……


    幾日之後,月球背麵,新斯庫拉基地。


    螺旋工坊裏,蘇時修拒絕了維爾薇為自己打造一把超限武器的想法。


    沒有那個必要性,蘇時修覺得,人類犯不上把僅剩不多的資源再浪費到自己身上。


    武器方麵,蘇時修擁有的太多了。


    創生之鍵·黑淵白花、約束之鍵·猶大的誓約、支配之鍵·三相天嵐,以及自己曾使用的承影劍。


    更別說,三個律者權柄,都有三把可以隨時召喚出來的律者武器。


    超限武器的威勢,蘇時修見過,櫻的那把禦靈刀,的確比之前強大了不少。


    但自己就沒必要了,主要是,蘇時修也不怎麽能用得上承影劍了。


    武器的事情不了了之,這隻是「大魔術師」維爾薇的詢問而已,這份好意蘇時修心領,但沒有必要。


    然後,便是維爾薇喊蘇時修過來的正事。


    為此,「指揮家」維爾薇主動出來,負責為蘇時修進行講解說明了。


    “既然武器的方麵不需要幫助……那也好,不然「學者」指定要說我。”


    點點頭,跟在維爾薇的後麵,蘇時修也能理解「指揮家」的無奈。


    “話說,「本我」她不出來一下嗎?”


    有很久沒見過自己最熟悉的那個維爾薇了,其實說白了,蘇時修還有點怪想她的。


    “她很久都沒出來了,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在幹著維爾薇的工作。”


    “這樣啊……的確,文明都快要完蛋了,讓她出來麵對這一切,還挺殘忍。”


    一路上,兩人都是在找些其他的話題寒暄寒暄。


    不過,在現在的時代大背景之下,還真沒幾個人能樂觀起來。


    “是吖,「本我」她……算了,我們到了。”


    剛想說些什麽,蘇時修突然發現,維爾薇停下來了。


    眼前是一扇巨大的合金門,通過肉眼看去,初步估算肯定特別厚。


    “別猜了,厚十幾米。”


    蘇時修點點頭,隨後又一臉錯愕。


    你確定說的不是牆板十幾米厚,而是大門就有十幾米厚???


    “別這麽看著我了,沒說錯。這裏麵的東西,算是我為「希望計劃」所做的一些準備吧。”


    “你知道了?”


    維爾薇點點頭:“除我之外,隻有蘇和梅了解,阿波尼亞自己猜到了,但沒說什麽。伊甸和愛莉希雅似乎意識到了,但她們不敢確定。”


    原來如此,蘇時修的心情稍微鬆弛了些許。


    一份足以讓所有人看到曙光的計劃,唯有了解過的人方才清楚,它對於執行者蘇時修本人而言是何等的悲哀。


    “經過「專家」深思熟慮,我們一直認為,第二律者的空間能力,以及足以跨越虛數空間、以至於量子空間的特性,能夠對你的需求起到幫助。”


    而蘇時修曾經提過的需求,便是需要一個可以協助他,有望抵達世界盡頭的道具。


    唯有這樣,他這位不屬於崩壞序列的律者,方才有可能逼近某些地方。


    比方說,親自前往這個世界的崩壞麵前,而非崩壞背後的那個祂麵前。


    因為他曾接近過某些真相,哪怕未曾親眼目睹,但他多少也已經略知一二了。


    篩選文明的機製,或許從來沒有摧毀世界的念頭。


    當然,這一切對於現在的蘇時修而言,也隻不過是猜測。


    隨著眼前的大門逐步打開,被塵封在其中的最高機密之一,就這樣將要為「天啟」和「螺旋」即將展現。


    隻是,看到這裏的景象之後,蘇時修不禁愣住了。


    “這是……列車站台?”


    是的,列車站台,蘇時修沒有認錯。


    在自己剛上大學的那個時代,這種風格的列車站台,在這顆星球的大城市裏還是很常見的。


    維爾薇沒有說話,而是獨自一人向著樓梯下方走了下去。


    見此,蘇時修方才隨後緊忙跟上。


    背後的大門緩緩閉合,而越往下深入,一些幾乎屬於是上個時代的記憶,逐步的在腦海之中清晰了起來。


    那個時候有著不少美好的東西,他們的生活也寫滿了青春的無憂無慮,也許會有學業和生活上的煩惱,但那時候人們好歹能夠正常的生活下去。


    不像現在,世界早已分崩離析。


    本該觸景生情的一幕,可隨著逐漸的深入之後,蘇時修的目光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這是,量子西格瑪分解序列,所製成的空間?”


    “沒錯,如有必要,也可以將這片空間直接剔除出去。”


    說完這句話的之後,維爾薇剛好走到了樓梯的盡頭。


    “這也是,為了這個家夥。”


    跟著踩到了大理石磚的地麵上,順著維爾薇的目光看去,蘇時修不禁愣住了。


    “列車……不對,這列車頭?”


    “和你感覺的差不多,第二神之鍵:永劫之鍵·千界一乘,最大的一部分,專門來幫你製造的這麽個東西。”


    好吧,那之後蘇執行的「恆沙計劃」,隻能夠做到很輕鬆的觀測世界、卻很難深入其他世界的主要原因,也算是被自己找到了答案。


    幾乎最為完整的第二神之鍵,都在這輛列車頭上,而絕非蘇使用的那個觀測神之鍵。


    從這輛列車頭的身上,蘇時修幾乎可以感受到空之律者的完整權柄,隻不過這份權柄很顯然是死的。


    “通過這份可以開啟通向虛數空間的通道,我想無論是抵達你要去的那個地方,還是這個世界的盡頭,都很輕而易舉。”


    點點頭,蘇時修露出了笑意。


    這下,心裏稍微有了點兒譜。


    “不用露出那副感激的目光,「希望計劃」意味著什麽,我還是很清楚的。”


    “這次叫你過來,隻是讓你提前了解一下。過一段時間之後,調試完畢,梅會批準你對這輛列車頭的使用權。”


    點點頭,看著後麵空蕩蕩的,蘇時修明白了什麽:


    “後麵的車廂都需要我自己處理,對吧?”


    “人類的資源已經不夠了,繼承了前文明傳承的你,很容易在星海之中找到擴展車廂的材料。”


    “而在這之後,就是你的路了。阿修,帶上我們的「希望」。”


    沉默片刻,蘇時修沉重的嗯了一聲。


    是啊,此時此刻,人類,早已經選擇破釜沉舟。


    因為世界,別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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