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袁術站在洛陽的城牆之上,不禁感觸良多。


    如今的洛陽也稱西京,而這一大片的地方,又屬河南府治下。


    坦白說,此時的洛陽城也還算是不錯,但也僅僅算是不錯。


    洛陽在之前金軍南下時,同樣也遭到了極大的破壞。


    袁術朝著城內看去,都還有不少被毀壞而沒來得及修複的房屋。


    而且街上的行人也不算多,稀稀落落三三兩兩的那麽幾個人,整體看起來還是比較冷清。


    這樣的情況,在這些沿著黃河的城池當中,均有出現,稍大一點兒的城池都無一例外。


    金軍的來臨,就代表著破壞與毀滅,同時這些也都是金軍侵略過的痕跡。


    但不管怎麽看,都看不到曾經大漢都城時留下的那些痕跡了。


    至於他曾經所在的袁府在什麽地方,更是難以尋找,最多也就是隻剩下一些陵墓了。


    因為這時間,真的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袁術轉過頭來,又朝著西麵望去。


    前方就是潼關,而潼關之後,便是長安。


    洛陽與長安距離大概有六七百裏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啟稟官家,前方的探子來報.......”


    就在這時,後方龐統跑來輕聲稟報道:“前方道路直至潼關,均無金軍的蹤影,就連潼關也處於廢棄破舊的狀態。”


    袁術點點頭應道:“也就是說,我們還可以一路平安的趕到潼關嗎?”


    “是的,官家。”


    “如實朕所記不錯的話,潼關距離西安也就二百餘裏路程了,金人的膽子還真是大啊。”


    龐統在思索片刻後,應聲說道:“從輿圖上來看,聽一些熟悉此地的人預計,大概就是二百多餘裏。”


    “至於金人的膽子大不大臣不知道,但臣知道他們即便是有想法,也沒有時間來安排了。”


    片刻後,袁術轉頭看向龐統,意味深長的問道:“龐樞密,你此前可來到過關中?”


    龐統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的搖了搖頭,“臣此前從未踏足過關中,甚至就連淮河都沒有跨過。”


    龐統看似是在迴答這一世的答案,但實則他上一世也同樣如此。


    袁術自然也聽出來了,若是《三國誌》記載沒錯的話,龐統這家夥兒自出生開始就一直在南方待著,從未踏足北方甚至是中原。


    隨即袁術又看向一旁的李儒,隨口問道:“李樞密可來過關中?”


    剛才李儒就一直跟在他的身旁,因為一個時辰前袁術說要登上洛陽牆頭看看風景時,李儒便立馬跟了上來,李儒也想看看洛陽牆頭的風景。


    李儒在遲疑片刻後,微微點頭應道:“迴稟官家,臣本就於關中出生,後來遊曆過西域,也曾遊曆過夏國。”


    “再後來又學得一身醫術,遊曆到楚州時便安了家,因為南方的環境,著實不錯。”


    李儒說著也不禁朝著西麵遠方望去,略微感慨說道:“不過臣也沒有想到,此生還有再一次踏上關中之地的機會,本以為會在楚州城中做一輩子郎中.......”


    袁術從李儒說話時深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剛才這番話,仿佛是另有所指啊。


    不過說來也是,李儒這家夥兒,可是在關中這些地方,做出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情的,又怎能不加懷念呢。


    袁術繼續問道:“李樞密,如今再一次踏上此地,可是有什麽想說的?”


    李儒是細細思考片刻後,微微搖頭道:“臣本來想說些什麽的,但是都忘了,畢竟......”


    “畢竟什麽?”


    “畢竟時間都過去得太久了,很多事物都發生了變化,認識的一切都還得重新開始。”


    袁術聞言,也深感如同的點頭應道:“李樞密所言極是啊,認識的一切都還得重新開始呐。”


    片刻後,袁術準備迴到軍營,這城裏就沒有去的必要了。


    這也就是行軍路上暫時經過的地方,隻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才在此地多留一日而已。


    “末將拜見官家。”


    剛一走到軍營門口,袁術就看見站在門口的韓世忠,正向他施禮拱手道。


    “免禮吧。”


    袁術虛手一抬,平聲問道:“一路上可還順利。”


    韓世忠因為李固渡換防的問題,所以耽誤了些時日,直到今日才帶著麾下軍隊匆匆趕到。


    “迴稟官家,一切順利。”


    韓世忠答完了話,但並未起身,依舊保持著鞠躬拱手的動作。


    袁術見狀大聲笑道:“看來韓副都統是有話要跟朕說啊。”


    “走吧,有什麽事情先迴主帳再說吧。”


    袁術說完,便背著雙手朝著主帳走去。


    至於剛才那些跟在官家身後的人,自然也是很有眼色的做其他事情去了。


    主帳內,袁術坐在上位,韓世忠坐在右下首位。


    除此之外,帳中再無一人,就連親軍都統辛企宗,也在上完蜜水和茶水後離開了。


    袁術端起杯子,靜靜的淺酌著蜜水,等著韓世忠要說什麽話來。


    在沉靜了片刻後,韓世忠又突然拱手道:“官家,淵聖皇帝之事.......”


    “行了!”


    這剛一提起淵聖皇帝,袁術當即放下蜜水杯子出聲打斷道:“此事已經過去了,就無需多說了。”


    “雖說此事跟你脫不開幹係,但是罪魁禍首還是金人,想要為淵聖皇帝報仇,就得滅掉金國,你可明白?”


    “末將明白!”


    下一刻,韓世忠立刻起身拱手應道。


    其實他剛才想說,他沉船卻沒死的事兒。


    他之前還在駐守李固渡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官家可是因為他韓世忠的事情,又在朝堂之上大發脾氣了。


    畢竟就以他護送淵聖皇帝不利的罪名,隨便什麽處置安在他的頭上也不為過,發配都是輕的。


    結果官家則力排眾議,非但沒有任何處罰,反而還讓他上戰場建功。


    朝中大臣知道後自然是大力反對,這般嚴重的罪名怎麽能輕易揭過呢。


    但是官家卻是當堂掀桌子.......那內侍省的押班寫信給他說,讓他韓世忠賠桌案錢。


    片刻後,袁術又問了問韓世忠的身體情況,看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韓世忠表示,如今已經安然無恙。


    就算是冬天到了,大不了就多穿幾件衣服便是,絕不影響上戰場。


    .......


    .......


    潼關。


    此時這裏已經顯得極為的殘破不堪,因為年久失修。


    禦營大軍在經過連日趕路後,平安且順利的趕到了這裏,並在此安營紮寨。


    而且其營寨還修建得十分牢固,看起來是要準備常住在此。


    剛剛搭建起來的主帳內,辛企宗還帶著人整理著帳內的東西。


    而袁術這時就坐在位子上,來來迴迴搗騰著手中這塊玉璽。


    此玉璽非彼玉璽,是他上位後完全重新做的,如今聖旨上的章就是用這塊玉璽蓋的。


    袁術看著手中這塊假貨玉璽,不時的長歎著氣。


    這假貨就是假貨,拿在手中的感覺都不一樣,壓根兒就沒有那種玉璽在手、天下我有、唯我獨尊的神奇之感。


    此時的袁術有些著急,真正的玉璽離他實在是有些太遠了,從來都沒有這麽遠過。


    可是著急也沒用,仗還是得一場一場的打,城還得一座一座的攻。


    “官家......”


    就在這時,龐統、李儒二人走進了帳內。


    辛企宗見狀,連忙清退了那些還在收拾東西的親兵。


    袁術見此二人來後,才將懷中玉璽隨手放置一邊兒,磕磕碰碰的也不心疼。


    袁術先是擺了擺手讓他們坐下,而後率先問道:“怎麽樣,如今長安那邊兒是什麽情況?”


    龐統在看了坐在對麵的李樞密一眼後,輕聲應道:“迴稟官家,長安那邊兒的基本情況都已經打探清楚了。”


    “就在五日前,完顏婁室已經帶著大軍進駐了長安城,金軍的兵力數量不會超過十萬,甚至連八萬可能都不到。”


    “但從這支金軍的表麵情況來看,這一支金軍相對於其他金軍而言,無論是甲胄,還是戰馬,都遠非其他金軍可比。”


    龐統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這一支金軍幾乎做到了令行禁止,這一點絲毫不比我禦營來得差。”


    “臣相信,這一次我們所麵對的金軍,將是金國最為精銳的軍隊。”


    “而那金軍統帥完顏婁室,也被稱之為金國第一戰將,以臣看來也基本名副其實。”


    袁術坐在上位聽著很不高興,什麽這個令行禁止那個精銳的,什麽狗屁金國第一戰將。


    以朕看來,他們是不知道我袁公路的厲害。


    於是當即問道:“那以你之見,此戰應當是怎麽個打法呐?”


    龐統看了看坐在他對麵的李樞密,相對於這關中而言,還是關中出身的李文對這裏更加熟悉了。


    李儒平聲應道:“官家,以臣觀之,此戰首先主打的是拖。”


    “拖?”


    “是的官家,無論從那個方麵看,此戰都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


    袁術不太樂意的說道:“若是朕就想在短時間內結束這一戰呢?”


    “那就正中金軍的下懷了。”


    李儒依舊淡定的平聲述說道:“就如同臣等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金軍之所以不去其他地方,偏偏要去長安,就是因為長安附近的那一塊平原適合大軍決戰......”


    袁術當即打斷道:“也就是說,我二十萬禦營軍隊,在戰場上還敵不過不到十萬兵力的金軍嗎?”


    袁術在心裏算了算,自家麾下的猛將也不少了啊。


    呂布、徐榮暫且不提,就說後來發現的王德、韓世忠、嶽飛等將領,論勇武也不比誰差嘛,怎麽就不能正麵打一打呢。


    一問就是拖,拖拖拖,這得拖到什麽時候去啊。


    如此這般拖下去,朕得什麽時候才能拿迴屬於朕的玉璽。


    這還隻是在關中呢,也勉強能算是腹地,若是將來過了河北伐燕雲十六州,那又怎麽搞。


    更別說比遼東都還要遠的金國的老巢了,這又得打到什麽時候去。


    “不能說敵不過,隻是此舉風險太大。”


    李儒微微搖頭應道:“金軍雖不到十萬,但大多都是百戰之兵。”


    “而我軍雖有二十萬大軍,也嚴格操練了許久,但其中畢竟有大部分士卒,沒有真正的打過大規模戰爭。”


    “如此一增一減,兵力的優勢實際並沒有那麽大,還望官家勿要急於這一時。”


    李儒說完後,袁術又看了一眼另一旁的龐統。


    隻見龐統正點著個腦袋淺酌著茶水,很明顯他也是比較讚同慢慢來的。


    片刻後,袁術又問道:“那好,既然要說拖,又是怎麽個拖延之法,難不成就在這裏等著?”


    “而且就算是我們想拖著,難道金軍也會像我們一樣,原地不動的一直拖延下去嗎?”


    隻見李儒微笑的說道:“還請官家放心,隻要我們不動,他們就不可能距離長安太遠,更不可能出兵朝著這潼關趕來了。”


    “我們正確的認識敵人,但敵人也同樣會正確的認識我們,有了淮南那兩次大戰之後,如今的金軍肯定也不敢在貿然行事了。”


    此時袁術也有些不耐煩了,合著商議了半天,就隻是分析了一下當下的情況。


    對於下一步應該怎麽做,是一點兒也沒說。


    而極為了解官家的李儒見狀,自然也知道官家有些不耐煩了。


    官家這急性子啊,或許有的時候能成事,但更多的時候會壞事。


    若是這性子不改的話......算了,勸不動的。


    咳咳......


    李儒在清了清嗓子後,平聲說道:“官家,若說就這樣一直等著自然也不可能,我們還需要給長安城中的金軍造成壓力。”


    “臣早聽說呂先鋒他已經急得手癢癢了,不如就先讓呂先鋒帶著騎兵去探一探情況。”


    “如此我們才好根據金人的部署,來做對應的安排,從而尋找金軍的破綻。”


    “如此也好......”


    袁術當即點了點頭應道:“那就先讓呂先鋒去吧,讓呂榮去朕也放心。”


    “來人,傳呂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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