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57,林願驚恐開著車跟在王黎霧的車後邊。


    去醫院。


    他想載,但被陰森狠厲瞪了。


    他完全知道老板在想什麽,洛阿姨給他說了。


    無非就是小姑娘不好好聽教訓,在外頭嬉皮笑臉的,不把老板當迴事,還跟他眼神交流樂嗬嗬笑,一下就蹦躂到老板微妙亟待爆發的死亡線上。完了人出事了,又發瘋往醫院送。


    林願重重喘息。


    歎:小紫啊小紫,女魔頭跟你不計前嫌,姑娘你悠著點啊。


    可讓林願更繃不住的,踏馬醫院大廳就撞上了舉家而來的王絮風。


    ***


    王絮風爸爸高血壓住院保養,被媽媽催著和弟弟來醫院看望。


    她爸在外頭還有家,對她們一家三口很嚴苛,很挑剔,不怎麽迴來,她也冷心冷清。媽媽卻總想著要給姐弟倆爭點什麽,對位高權重的丈夫忍氣吞聲,對身邊的兒女這那要求。


    她抱著花,媽媽提著湯,弟弟拿著漂亮新鮮的果籃,一家三口滿身清貴,情緒卻都不對。


    弟弟眉宇厭煩,媽媽神色微有諂媚,她則滿臉震驚著。


    她看到輪椅上的王黎霧滿臉陰翳幽沉,懷裏小心橫抱著她喜歡的人,厲聲催促著推輪椅的男人,“快一點!!!”


    那焦躁急怒的聲音在門診大廳裏一下就顯出來了。


    本欲穿過門診長廊朝住院部走去,王絮風霍地就朝急診那邊快走過,滿臉錯愕。懷裏的花噗通就給掉地上了。


    “小風,你幹什麽呢?你爸還等著呢。”


    “姐……”十六歲的弟弟王純一眼看出王絮風不對勁。


    “我姐不去,我也不去!”咚小純就把果籃丟地上,在母親的哀求逼視中,任性的做著對走了。


    ***


    王絮風走近了,二王第三次對上。


    王黎霧示意人停下,眼神陰森嗜血,氣氛一秒就冷凝緊張,整個門診大廳秒被血腥味充斥。所有看病的人都駐足窺探。


    林願趕緊竄出來,急急朝王絮風跑去,提前拉架。


    “你趕緊走吧,王小姐。”


    “她怎麽了?”王絮風冷冷看了眼王黎霧,轉頭就問林願。


    她沒有王黎霧腥風血雨來的冷血和狠酷,但也冷的叫林願心頭發顫。


    “小紫沒事,你快走吧……真沒事,我給你保證。”你可別跑過去了,不然指不定情況又怎樣了……


    王絮風轉頭就推開人走了上去,直視王黎霧那雙被黑色蛛網填滿的眼睛。


    陳十紫被套上了睡裙,裸露出來的手腕、脖子紅的發紫,紅白格交替的裙擺上洇出了幾片牽牛花般的血痕,她躺在王黎霧懷裏,真的像清晨一朵還沒睡醒的帶露小花。


    視線觸到陳十紫這樣,王絮風鼻頭一下就酸了,眼底潮濕一片。


    喘勻氣,恨視王黎霧,克製住語氣說:“跟你這種人沒什麽道理可講,我會讓你付出應有代價。”


    走上前一步,欲從對方懷裏搶。王黎霧凝眸不緊不慢看過去,眉宇恨意全化為眉峰一蹙墨,紅唇殘忍翕動,低說:“你過來。”


    兩人跳樓前還勉強能保持體麵和平對話,此番過後,直接劍拔弩張。


    “小風,你幹什麽呢?”王絮風媽媽步態優雅,得體走了過來,輕斥。


    被搶奪欲支配的王絮風瞬間被喚的遲疑,解釋:“媽,我朋……”


    打斷王絮風的話,“王夫人,不打攪了,我還要帶我夫人,忙。”王黎霧含蓄且有禮出口,對王絮風母親投以微笑。


    坐在輪椅上,她慢條斯理小心把陳十紫摟好,將露出的皮膚全都箍靠進懷裏,隻留懷裏人一頭烏黑頭發給外人,咵就轉動輪椅繞過所有人朝急診行去。


    路過王絮風,手機丟抹布似的嫌惡一棄,地上啪一聲,王黎霧陰冷掀開眼皮,“王小姐,咱倆的話好好敘。”眼底瞬間湧出濃黑血色,瞳仁屍骸遍野,血腥席卷。


    撂完話,陰冷的眼皮一蓋,轉頭就走了。


    ***


    陳十紫在醫院待了3天,都沒麵對麵看著王黎霧。


    但聽護士說,晚上她睡著,人就會來呢。


    她被那種五馬分屍的疼痛填滿著,腦子裏感到空茫。但她在黑夜中笑了,輕微自嘲,完全不知道會把人惹這麽怒,恨不得把她跟衣服一樣撕了。


    四肢疲軟著,她感到心髒好像要裂成碎片。好困。


    她睡著了,感覺有人出現在了她背後。她沒吭聲,在淺眠裏睡著。


    就感到那個人極慢極輕坐到了她床邊,慢慢開始撫她的頭發,將陰冷的手指落在她脖子上,小心觸碰,像是在撫平傷疤一樣,也攥著她的手腕摩挲,熨平傷痕。


    黑夜裏落下女人極其茫然苦痛的聲音。


    “你恨死我了吧。”


    “我怎麽那麽厭惡你跟過她。”


    “我怎麽就那麽比不上她。”


    ……


    ***


    第二天,中午王黎霧來接陳十紫出院。


    眉眼間還是陰冷,沒道歉,就直接把這件事跳過,準備往家帶。


    陳十紫在床邊坐著,偏著頭靜靜的等著看著。


    可等不著。


    “欸,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視線看去小白鞋鞋尖,輕輕晃蕩著。


    鞋是王黎霧給她穿的,甚至聽護士說上藥也是王黎霧抹的,她不讓醫生看,隻問該怎麽處理,錢砸的狠,就一個字:學,搞的整個科室都頭大。


    兩個人就要僵下去。


    一看沒那意思,陳十紫又開始閑的踢腳,眼神黯淡了一會,覺得沒可能了,忽然就眼睛一亮,哼哧哼哧抬頭,朝王黎霧生氣擠鼻子,脆脆哼了一聲,罵:“活該你沒老婆!”下巴抬得高高的,像隻驕傲的大公雞一樣。


    “早就知道你要打我,老實說!是不是那天就想拿榔頭敲我腦袋了?!”


    “心情好了叫乖乖,心情不好了就網兜子套我,信不信老子敢欺負殘疾人的。”


    “我沒道德,道德綁架不了我。”


    “……”


    她全程都在碎碎埋怨,胡扯,一個人鬧的活靈活現,王黎霧嚴峻的桃花眼一下就眯緊了起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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