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惜推開門,迎麵一股清風吹散了屋子裏的血腥氣,連帶著顧昭惜的長發也隨風飄動,飄散的長發在半空中如同海妖一般攝人心魄。


    謝聽白下意識就要上前攙扶顧昭惜,但在看見對方抬手的那一瞬間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顧昭惜緩步向前,身上所帶的威壓讓人不敢直視,路過門口時反手抽出了守衛的佩刀。


    守衛下意識想要伸手阻止,但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後,又恭敬的向後退了一步,顧淺緊張的盯著顧昭惜,生怕聽到任何有關二皇兄的壞消息。


    長裙拖地,顧昭惜左手執刀,謝聽白下意識的給她讓出位置,扶著顧昭惜坐下,把孟叔調查之後的名單遞過去。


    “阿姐,管家核對的府裏賓客名單,南伯侯府的嫡子何浩然不在,門口守衛確認他沒有按照正常流程離開,如今已經安排侍衛去追了,要先換身衣裳嗎?”


    顧昭惜借力將刀插在地上,另一隻手拿著名單冊子,身子微微向前探,“南伯侯,你兒子呢?”


    南伯侯瞬間汗流浹背,他一直在找小兒子,但在場這些賓客、包括已經被殺的刺客裏麵都沒有自家兒子,現在長公主問出這話該不會是兒子和刺殺一事有什麽聯係?


    但就算如此,這可是抄家滅族的殺頭大罪,南伯侯第一反應就是解釋,“小兒平日裏雖然頑劣,但絕對不會如此荒唐,想來應該是剛才刺殺的時候,現場太過於混亂,倉皇混亂之下,先離開了吧。”


    “不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顧昭惜臉上的笑容甚至多了幾分甜美,但是熟悉這位長公主殿下的人都知道,她現在的心情絕對不算好,“既然是在二皇子府走失的,就絕對不會丟,南伯侯和本宮一同等著侍衛把小世子尋迴來吧。”


    剛才那個被謝聽白威脅的老臣見到顧昭惜出來,立刻再次提出要離開,話說到最後還不忘記開始“道德綁架”,順便在長公主麵前告謝聽白一狀。


    “老臣這次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想要迴府好生休息一下,可誰知這謝小侯爺就跟瘋了一樣,竟然拿武器威脅老臣,長公主殿下平日裏最是持重守禮,我等既跟此事毫無關聯,理應放我們離開。”


    謝聽白微微皺眉,這老東西到底有沒有眼色,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在阿姐麵前大放厥詞,早知道當時就該切開他的喉管,看他這時候如何告狀。


    顧昭惜並沒有如同他想象那般訓斥謝聽白,反而像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樣,“本宮持重守禮?謝小侯爺像瘋了一樣,哈哈哈,本宮怎麽從不知道您如此幽默。”


    剩下的那些人麵麵相覷,長公主這是怎麽了?平時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是全天下的典範,今天怎麽好像是受到了刺激瘋了。


    “謝聽白年幼時就在長公主府和本宮同吃同住,除了本宮代替兄長去戰場的那九個月,謝聽白從未離開過本宮一步,文武師承蘇太傅和趙老將軍,除此之外皆是由本宮親自教導。”


    那名剛才試圖道德綁架長公主的老臣臉色煞白,他當著長公主的麵指責謝小侯爺的禮儀風度,卻完全忽略了這位謝小侯爺到底是誰撫養長大的。


    他剛才的那句話簡直就是指著長公主的鼻子,痛罵長公主也跟瘋子沒有什麽區別。


    “那你們覺得謝聽白的脾氣性格,行事方法究竟是像了誰?”知道顧行簡沒有性命之憂之後,顧昭惜也是徹底冷靜了下來,她不再想做那個人人稱頌的澧朝長公主殿下了,“或者,你們覺得什麽人才能養出一個小瘋子呢?”


    答案非常簡單,小瘋子是大瘋子養出來的,若是謝聽白在他們眼裏足夠瘋狂,那麽顧昭惜骨子裏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批。


    若是沒有顧昭惜的提醒,恐怕他們都已經忘了當時這位長公主殿下執意帶兵出征,不僅斬殺了楚國的兩位皇子,還硬生生的屠了對方三座城。


    當時幾乎全天下的文人都在聲討長公主殿下手段過於毒辣,若不是因為陛下執意護著,顧昭惜又公開在陶然亭與那些書生當場論道,恐怕這位長公主殿下早就在流言之下成為了犧牲品了。


    時間過去太長了,顧昭惜平日禮儀風度、行為舉止,包括在百姓之間流傳的口碑都太好了,好到了讓他們忘記當時在戰場上那個“活閻羅”也是這位持重守禮的長公主殿下。


    而且當時沈家小將軍帶著心愛之人在酒樓裏退親時,顧昭惜隨手擲過去的一個刀柄釘在酒樓的牆上,入木三分,店小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拔下來,那個印子到現在還留著呢。


    “老臣不是那個意思,剛才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老臣驚嚇過度,所以口不擇言了,還望長公主殿下和謝小侯爺見諒。”


    謝聽白冷臉,顧昭惜卻笑了笑,並沒有搭話。


    她單手抬起長刀,指著麵前的這些賓客,刀尖兒隨著她的轉動,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她的授業恩師趙老將軍的三個兒子。


    顧昭惜一字一句的開口,“今日刺殺一事還需要調查,若是與諸位無關,長公主府定然會給各位賠禮道歉,若是有人牽扯到其中,本宮定然活剮了他。”


    蘇玉和刑部的那位小大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長公主殿下,此次刺殺行動的確和南伯侯府脫不開關係。”


    南伯侯還沒有跳出來,指著他們兩個人的鼻子大罵,血口噴人,就看見蘇玉幹脆利落的將一些刺客屍體手腕處的袖子向上擼,露出了紫藤花的刺青。


    “這些刺客屍體手腕上的刺青是南伯侯府所有在職侍衛的標識,上麵紫藤花所用的染料和刺青手法很難作假,剛才蘇某和張大人已經與南伯侯帶來的侍衛做了比對。”蘇玉的話幾乎沒有人會懷疑,他一直以秉公執法出名,就連二殿下都不止一次被他抓到大理寺關押,可以說的上是徹頭徹尾的直臣。


    更何況這次檢查,蘇玉為了避嫌,還特地邀請了刑部的多位大臣以及在場願意幫忙做見證的官員一同完成,他皺了皺眉。


    “刺客屍體手腕上的刺青並不是短暫幾日就能刺上的,最少要超過五年,其中一名刺客的身份已經核實了,正是南伯侯嫡子何浩然身邊的侍衛頭領,何公子經常帶著他出席各種應酬,所以他並不臉生。”


    南伯侯跌跌撞撞的爬了過來,這可以說的上是如鐵一般的證據,他的庶子幾次過來想要攙扶都被他一把推開,直到他親自確認了那名侍衛的長相。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南伯侯幾乎崩潰一樣的挨個查看那些刺客的長相,讓他後背發寒的是大部分“刺客”他都認識,畢竟是他親自送到兒子身邊的,怎麽肯定不認識!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人都在侯府登記造冊了,就算真的想抵賴都沒有辦法脫罪,他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的兒子大卸八塊,好好的問問他究竟是為什麽要鬧出這樣的滔天大禍!


    “本宮倒是非常好奇,兄長已經多年不上朝,平日裏除了三兩好友以外,從未和南伯侯府的任何人有過往來,本宮亦然。”顧昭惜話語中的惡意顯而易見。


    “不知究竟何事得罪了世子,以至於遭此滅頂之災,還是說南伯侯府看不慣父皇當權,所以生出了改朝換代之心。”


    行刺皇子公主和謀反是兩個極端,若真的是後者,別管你是什麽皇親國戚,或者是對皇帝有過從龍之功,誅 九族都是輕的。


    很顯然,顧昭惜現在的意思就是要幫南伯侯把謀反這個罪名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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