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後看見薑蒔進來,臉上就帶了笑:“阿寶來了?正好,一會兒陪母後用午膳,母後讓小廚房燉了雞湯,你太瘦了,得多補補。”


    薑蒔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她手上動作不停,在給正在縫製的衣裳收袖口,她哇了一聲:“母後,這是您做的衣裳嗎?真好看。”


    梁皇後正好咬斷手上的線,把整件衣裳展開給她看,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我特地選的天藍色,瑾兒這個年紀啊,就是要穿得鮮亮些才好看。”


    “他長這麽大了,這麽些年給他準備的衣裳他也穿不了,我就緊趕慢趕的把前幾個月剛做好的拿出來改改。”


    她一直都希望能把兒子找迴來,卻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當時兒子還沒滿月就被抱走,也不知道是被扔了還是被好心人收養了。


    她就每年都做幾身衣裳,一歲做到十八歲,手上這件本是在霍俞燼十八歲生辰前做好的,但梁皇後不知道兒子的尺寸,就比著仁德帝年輕時的尺寸做了一件。


    霍俞燼比仁德帝要高一些,也瘦一些,做好的那件衣裳穿不了,現做又來不及,梁皇後隻好把那件拿出來改改。


    薑蒔摸著搭在膝蓋上的衣裳,看著梁皇後斑白的兩鬢,哽咽道:“母後,宮裏有織造局,何必自己動手做呢!”


    “你不懂。”梁皇後滿眼溫柔地看著她手上的衣裳,“我自小沒有帶過他,沒有看過瑾兒的童年,唯一能做的就是手把手做幾身衣裳給他穿。”


    薑蒔不想氣氛變得這麽傷感,佯作吃醋地說道:“母後偏心,隻有他有新衣裳,我沒有。”


    “你個小醋壇子!”梁皇後點了點她的額頭,“你也有,不過還得等等,還沒做好呢。”


    找迴了兒子她固然高興,可兒子給她找了個這麽漂亮懂事的兒媳她也高興,她不是隻疼親兒子的人,不止霍俞燼有新衣裳,就連薑蒔的她也準備了。


    “對了母後,邱嬤嬤說你這兩天吐血了,身子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以前怎麽沒聽你說呢?”


    梁皇後瞥了邱嬤嬤一眼,無奈說道:“她呀,就是瞎操心,我的病是心病,瑾兒找迴來了我心裏高興,吐了兩口血,心裏就舒服多了。以前啊,總是堵著上不來,下不去的,現在才舒坦呢!”


    薑蒔還是有點不放心,“不如吃過飯讓太醫來診脈,也好讓我們安心。”


    原本想拒絕的梁皇後在看到薑蒔擔憂的雙眼時,到底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阿寶,你能不能再跟母後說說,你和瑾兒是怎麽成的親?”他們認識的過程梁皇後聽過了,可還是一遍一遍地問,就跟聽不膩似的。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霍俞燼的從前和過去,多次打聽想確認他是不是真的過得很快樂。


    薑蒔歪頭想了片刻,才對梁皇後說道:“那我給母後說個您沒聽過的。”


    “當時明承來鎮北將軍府還錢,我父親見的第一麵就相中了他,當場把我許給他做媳婦。我一開始還不同意,見到他以後啊,我馬上就點頭了。”


    “為何啊?”


    “因為明承長得俊啊,嫁給他天天看著都高興。”


    梁皇後聽得津津有味,忙追著問她:“後來呢?”


    薑蒔笑著接著說:“我祖母覺得這婚事太倉促了,不同意,您猜明承怎麽著?”


    這又勾起了梁皇後的好奇心,她睜大眼睛問道:“他怎麽了?”


    “明承啊,他問家裏的幾個長輩,府上缺不缺上門女婿,他可以入贅。”


    梁皇後驚呆了,愣了好一會兒,終究沒忍住噴笑出聲,搖著頭說道:“這孩子......”


    婆媳二人還在說話,外頭就傳來宮女的聲音:“殿下來了。”


    霍俞燼抬腳走進來,含笑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呢,外頭就聽見你們在笑。”


    “我和母後在說你壞話呢!”薑蒔眨眨眼,挽著梁皇後的手問她:“是不是,母後?”


    梁皇後拍了她一下,抬頭問兒子:“從你父皇那兒過來?你父皇和你說什麽了?”


    霍俞燼找了個位置坐下,捧起邱嬤嬤剛奉上的熱茶:“沒說什麽,考我學問呢,約莫是覺得我肚子裏的墨水不夠。”


    “瞎說!”梁皇後不樂意了,“我聽阿寶說,你早就考中秀才了,隻是無心官場,這才一直沒有接著往上考。要不是我們找到了你,你秋天還要參加會試?”


    “原本有這個打算,不過如今估計也不用考了。母後,父皇讓我明天開始跟著他上朝。”


    梁皇後斂了笑意,知道仁德帝這是想考驗霍俞燼,想知道他究竟堪不堪為儲。


    很快她又露出笑容:“你父皇讓你去,那你便去吧。原本你出生後,你父皇就打算立你為太子的,隻是後來......”


    隻是後來瑾兒被偷了出去,立太子這件事情也被耽誤了。


    找了他這麽多年,他們兩人也沒抱什麽希望,梁皇後也已默認以後由二皇子繼位。


    但是此時不一樣,她兒子迴來了,還出落得這般優秀,那衛瑄除了跟著仁德帝上了幾日朝,有什麽可跟瑾兒比?


    “母後,您剛才說,明承出生後,父皇就......”薑蒔像是想起了什麽,和霍俞燼對視一眼,“會不會有人知道了這件事,才會冒險把明承送出去,就是為了不讓明承被立為儲君?”


    梁皇後怔了一下,遲疑著說道:“應當不會,立儲這件事你父皇隻與我私底下談過,並未有其他人在場啊!”


    立儲是大事,仁德帝也許會找皇後商量,但絕對不會讓現場多出除他們以外的第三人。


    她口中雖然說著不會,臉色卻顯而易見地凝重起來。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瑾兒失蹤就不是意外,不,本來也不是意外!


    “我進宮為後這麽多年,一直與人為善,從不主動害人。可沒想到,後宮那些女人卻想方設法偷走了我的瑾兒,讓我們母子分離十八年!”


    “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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