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蒔揶揄著對她擠眉弄眼,溫雪溶剛把她的臉推開,就見薑廷獻寶似的捧著一個雪團走過來。


    溫雪溶仔細一看,是一個被捏得眉眼精致的小雪人,她伸出溫熱的手掌接住:“你捏的?”


    薑廷咧開嘴笑了起來,又從懷裏掏出一根玉簪,插進她烏壓壓的發髻裏:“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溫雪溶迴以一個燦爛的笑容,把手伸進他的大掌裏。


    薑蒔直接看愣,在心中問087:“我怎麽有點飽,你說這是叫什麽,什麽糧?”


    縱橫三千世界的087淡定地迴答:“狗糧!”


    好家夥,剛開始定親時不是說隻是做個樣子,如今瞧著他們怎麽好像假戲真做了?


    孩子們瘋玩到半夜,終於熬不住了,各自迴屋去睡覺,大人們倒還守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肖叢越初一一大早就帶上妻兒踏上迴鄉的路,眾人隻送到城外,就轉身折返。


    一道身影看著薑家人上了自家馬車,在看清楚其中一個人的臉後,頓時大驚失色。


    “你說什麽?”一個衣著華麗,妝容精致的女人猛地起身,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又儀態萬千地坐了下來。


    “你確定他上了鎮北將軍府的馬車?”


    那人肯定地點頭:“奴婢看得真切,那位公子還叫鎮北將軍嶽父,喬夫人嶽母。娘娘,是不是找個人去鎮北將軍府打探一二?”


    “不要!”婦人飛速思索著要說什麽,“不要打草驚蛇,這件事情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那邊......”她指了指其中一個方位。


    “娘娘放心,這件事情隻有奴婢和娘娘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玥貴妃僵硬的後背鬆了下來,懶洋洋地歪在軟榻上,冷聲說道:“鎮北將軍府不識抬舉,薑二姑娘與齊家那庶子退親以後,我曾有心為我兒聘薑二姑娘為正妃,可他竟敢拒絕我!”


    誰都知道鎮北將軍是仁德帝的心腹,手中握著兵權,以後不論哪個皇子娶了他家女兒,離問鼎大位就更容易一些。


    就薑蒔那個隻知道舞刀弄槍的粗人,若非命好,出身在鎮北將軍府,就算給她兒子做侍妾她都瞧不上。


    丁嬤嬤給她倒了一杯水,柔聲附和道:“可不是,咱們二皇子才貌雙全,一個粗鄙的武夫之女,輕易還配不上呢!”


    “你讓人去查清楚,你看見的那人到底是不是那個孽種。如果是,就找機會將他解決了!”玥貴妃沒想到十幾年前自己買通人手扔出去的嬰兒,此時居然會出現在京城,還與仁德帝長得有八分相似。


    十九年前她和梁皇後先後有孕,為了爭個長字,她讓太醫給自己用了催產藥,才八個月的孩子在藥物的刺激下早產。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她才剛用了催產藥,梁皇後的孩子就呱呱墜地,還是個嫡子。


    她生的孩子既不占嫡,也不占長,好在是個兒子,還有機會爭一爭最高的寶座。


    貪念愈漲,她想要的就更多,偶然間她聽說曆代皇帝立儲的規矩:有嫡立嫡,無嫡立賢。


    無嫡......


    如果身為嫡長子的衛瑾沒了呢?


    這個念頭一起來,就像瘋狂生長的野草一般,怎麽都無法從心中趕走。


    還沒出月子,她就開始謀劃要如何將衛瑾送走。


    可是深宮大院,守衛重重,就連鳳儀宮都如同鐵桶一般,想要把衛瑾偷出來談何容易?


    她冒著巨大的風險依然做了這件事,其中折損了多少人手,又撒出去多少銀錢?


    玥貴妃越想,心中越越害怕,她的兒子衛瑄素有賢名,如今更是被仁德帝帶在身邊學著理事,明眼人都知道衛瑄最有希望被立為儲君。


    要是衛瑾迴來,他們所有的努力就全部打了水漂。


    “不!”玥貴妃叫住準備去吩咐的丁嬤嬤,“你吩咐下去,寧可殺錯,也不要放過,想辦法把他處理掉,萬不可再讓他出現!”


    丁嬤嬤點頭下去了,她才捂著心口躺下,眼睛還沒閉上,就聽說二皇子要來給她請安了。


    她強撐著坐起來,看見兒子神采飛揚地走上前,她不自覺地帶上一個笑容:“去給你父皇拜過年了?”


    衛瑄找了個位置坐下,應道:“母妃放心,兒臣先去過養心殿給父皇拜了年才來的。皇後娘娘那兒,兒臣也去過了。”


    “你做得好,咱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落人口舌。”玥貴妃讓人給他倒茶,滿眼慈愛地看著兒子:“其他娘娘那兒也別忘了,位份高的幾位娘娘那兒不能不去,這是最基本的禮數。”


    盡管玥貴妃不樂意兒子叫梁皇後為母後,也不樂意兒子去其他宮獻好,可這是必須要做的,如今宮中健在的皇子除了她兒子,還有葛答應生的四皇子,今年十三歲。


    三皇子是梅妃生的,還沒滿周歲就夭折了。六皇子是薛妃所出,今年才六歲。


    其他排行五、七、八的全是公主,不足為懼。


    若問誰有機會問鼎大位,自然是非她兒子莫屬。


    隻要衛瑾不要迴來,隻要他死在外頭,就沒人能跟他的兒子爭奪皇位!


    衛瑄乖乖聽著她說,時不時點點頭:“母妃放心,兒臣知道怎麽做。對了,兒臣過來時見丁嬤嬤急匆匆出去了,母妃差她去辦何事?”


    玥貴妃淡笑:“聽說有個人與父皇長得有八分相像,母妃讓她去把那個孽種處理掉罷了。”


    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作為皇室子弟,從一出生就注定要為那個位置爭鬥,兄弟之間的傾軋也在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衛瑄麵色一變,他從小就被玥貴妃教育,以後那個位置除了他沒人能坐,從小到大謹言慎行,克己奉公,就是為了賢這個字。


    要是那人迴來了,他從小到大所有的努力就會化為灰燼。


    “母妃......”他握著拳叫了一聲。


    玥貴妃睨他一眼:“慌什麽?你努力了這麽多年,害怕一個在市井長大的混混不成?”


    哪怕那個孽種真的迴來了,也不見得能比她的瑄兒好。


    瑄兒是她精心教養長大的,又深得陛下寵愛,除了不占嫡不占長,哪一點不比那個孽種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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