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蒔沒有再開口,而是帶著滿身的寒氣來到了外院。


    那五個人就被安置在西跨院裏,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頭傳來一陣嬉笑的聲音。


    她抬腳跨進去,有兩個人滿臉拘束地站在一旁,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還有兩個趴在一個窗戶邊上,時不時地驚唿兩聲,薑蒔小臉陰沉,衝上前一腳把房門踢開。


    看清了屋裏的情形,薑蒔一鞭子將那人抽開,又把掙脫不開的翠紅拉了迴來。


    “姑娘。”翠紅哭得滿臉是淚,身上的衣裳被撕開,左臉還有一個醒目的手掌印。


    見到薑蒔和竹苓,她手忙腳亂地整理好衣領,抬著手抹淚:“老爺差奴婢給幾位軍爺送飯菜來,誰知道這位軍爺拉著奴婢就進了屋,奴婢掙脫不過,差點......”


    翠紅是外院的人,是端茶遞水,平日裏跑跑腿的二等丫鬟。這一次正好她閑著,就被薑炎之叫去給這幾個人送飯。


    竹苓雙眼簇起怒火,看了一眼受了委屈的翠紅,又看了看灑了一地的飯菜,彎腰抓起一把就往那男人嘴裏塞。


    她是吃過苦的,也餓過肚子,見不得任何人浪費糧食,她徒手將混著灰塵的飯菜給男人塞進去,直到塞了大半,她才甩著手站起來。


    男人被撐得兩頰鼓鼓,想把嘴裏的飯菜吐出來,被竹苓取下腰間的軟劍抵在喉嚨。


    這下不僅色心突起的男人害怕,就連扒著窗戶偷看的兩人,也手忙腳亂地趴在地上,三個人把一地的飯菜吃了個幹幹淨淨。


    薑蒔安撫好翠紅,柔聲說道:“你先下去,去找府醫開兩貼藥,再迴家去休息幾天,傷好了再迴來。要是在路上看見你茯苓姐姐,就讓她帶著人趕緊過來一趟。”


    翠紅捂著生疼的左臉點頭,想退出去,在看到門外的兩個男人時又頓住了腳步。


    “你盡管去,要是他們敢當著我的麵碰你,我就生閹了他們!”薑蒔知道翠紅害怕,拍了拍她的肩膀,雙眼射向那兩個什麽都沒做,卻受了無妄之災的人。


    那兩人齊齊抖了一下,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


    等翠紅走了,薑蒔才把目光放在吃了六人飯菜,此時被撐得直翻白眼的幾人身上。


    她找了張椅子坐下,又讓竹苓去把外麵那兩人叫進來,等人齊了,她才看向從一開始就很拘束的兩人。


    “按輩分論的話,我該叫你們一聲叔父。”薑蒔的聲音比方才緩和了很多,“不知兩位叔父貴姓?家中可有妻兒老小?”


    那兩人撓著頭,其中一人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叫王貴,他叫劉剛,我們是同一個村子的,投軍好多年了,妻兒老小全在老家呢。”


    “那他們呢?”薑蒔努努嘴,看著還在打嗝的三人:“進了鎮北將軍府還這麽猖狂,色膽包天要輕薄我家丫鬟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劉剛指著他們幾人說:“他們叫牛二,蘇偉和周旺,我們是在軍中認識的,算起來也有一兩年了。”


    “方才我們攔過,也勸過他們,但是沒勸住。”


    當然勸不住,那幾個人看上去一身匪氣,看著不像是兵卒,反倒像下山的土匪。


    土匪也是欺善怕惡的,她們手上拿著鞭子和軟劍,此時又是在將軍府,牛二等人的齷齪行徑沒被發現倒也罷了,偏偏又被她們發現了,他們哪裏還敢輕舉妄動?


    “王叔,劉叔,你們知道這次來是要做什麽的嗎?”


    王貴和劉剛對視兩眼,前者正想說話,牛二就搶先答道:“薑姑娘,我們是將軍請來細說搶奪軍功一事的。”


    竹苓瞪眼喝道:“沒問你,你搶什麽話?老實待著!”


    牛二狀若害怕地低下頭,眼裏的怨毒沒能逃過薑蒔的眼睛。


    他說的是搶奪軍功,卻沒說搶軍功的是誰,薑蒔斂下眉眼:“你們是想說晉陽侯搶奪軍功呢,還是鎮北將軍搶奪軍功?”


    牛二三人震驚地抬眸,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又做出一副吃驚的模樣,蘇偉咧著嘴說道:“薑姑娘說笑了,自然是說晉陽侯搶奪軍功了。”


    見鬼,眼前這個毛還沒長齊的丫頭怎麽會知道他們的盤算?


    而王貴和劉剛則是瞠目結舌,薑姑娘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們不是來跟鎮北將軍說晉陽侯搶奪軍功的細節的嗎?


    怎麽聽薑姑娘話裏的意思,這件事還跟鎮北將軍有關係?


    087蹦了出來:“阿寶, 真言符和實話丸可以派上用場了。不過我看王貴和劉剛像是被蒙在鼓裏,你可要好好審審那三個人。”


    薑蒔拒絕了,真言符和實話丸現在不能用,倒不是說她舍不得,而是要等到上金鑾殿再用!


    “可我收到消息,說你們是晉陽侯的人,這次在西郊營房冒出來的流言,就是你們放出來的。”


    “事實上,是晉陽侯貪功冒進,害死伏威將軍的事情瞞不住了,又有搶奪軍功這件事情,所以他想找人背鍋。”


    “整個京城可以背得起這口鍋,且能讓晉陽侯安然無恙的,隻有鎮北將軍府。怎麽樣,我猜得對嗎?”


    薑蒔看過資料才知道,原來伏威將軍的死不是偶然。


    久不上戰場的晉陽侯被人罵多了吃軟飯,沒出息,心靈漸漸扭曲。


    極度想要出人頭地,靠自己努力掙脫上門女婿這個枷鎖的溫石柱參加了八年前的牛頭山戰役。


    與他一起上戰場的,還有他的老丈人伏威將軍。


    牛頭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多是山洞和巨石。


    哪怕是久經沙場的伏威將軍,都要小心翼翼,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踏入敵軍的陷阱。


    在牛頭山打了好幾天,終於等到蠻夷的二王子出現。


    溫石柱不顧伏威將軍的勸阻,執意衝出去想要掙個軍功出來,卻一腳踩中蠻夷設下得圈套,被麻繩綁著腳踝倒吊在樹上。


    伏威將軍為了救他,毅然衝上前將他解了下來。


    打了幾天仗的伏威將軍筋疲力盡,救下他以後自己沒能逃掉,被暗中的蠻夷當場射中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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