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翳送走後,溫鴻麵色不善的叫了親信前來,低語了幾句,親信麵色愕然,忍不住低聲詢問:“確定是他嗎?”


    溫鴻見親信質疑自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親信連忙單膝跪地:“遵命。”


    溫鴻目送親信離去,坐在主位上看著門外院中風景,摸著自己光禿禿的下巴,嘴角上翹,似是有什麽好事即將發生。


    迴到顧嵐之的院子後,君悅白又帶著新打探來的消息迴來了,這次見蕭子毅在時並未避著,直接現身出現在二人麵前。


    蕭子毅已然換迴男裝,雖麵有不悅,但也沒說什麽,見君悅白現身,默默坐在顧嵐之一側,等著他開口說話。君悅白到底還是看向顧嵐之,尋求許可,見顧嵐之點頭,他才娓娓道來:“這個溫鴻除去施粥外,還派銀賑災,出兵討伐邊境騷擾的敵國軍隊也毫不含糊,確實查不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至於溫鴻與何誌遠的那檔子交易,也隻是何誌遠一人所言,不足為證,若何誌遠真的栽贓陷害,倒也說得過去。


    顧嵐之沉思片刻後,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邊境被騷擾的頻率可有查過。”


    君悅白一愣:“查了,約莫每月一次。”


    “每個月都有?”


    君悅白點點頭,不明白顧嵐之問這個作甚。顧嵐之反而看向蕭子毅,蕭子毅會意:“太規律了,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樣。”


    “被騷擾的州郡都是同一處?”


    君悅白搖搖頭:“不,大概三四處,每處都遭過軍匪劫掠。”


    “這就說得通了。”君悅白冷笑:“既不會一口氣剝削的太厲害,又能源源不斷收割財物,好算計啊。”


    “若這件事與溫鴻有關,這人心思過於歹毒了。”蕭子毅道。


    表麵是頻繁做善事的好官,其實派發的銀子都是從百姓手中掠奪而來的,好一招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過目前都隻是我們的推測,需要證據。”顧嵐之迴憶起溫鴻府邸的模樣:“做戲也不做全套,表麵上為了百姓揮灑銀錢,府邸倒是比誰的都豪華,若不是占地有限,無法發揮,這溫鴻怕不是要在南詔這裏再起一座皇宮出來。”


    嘲諷過溫鴻,顧嵐之又看向君悅白:“你繼續盯著溫鴻那邊,有任何動作都向我來報。”


    君悅白領命就離開了。


    顧嵐之看向蕭子毅:“來了也有幾日,我們去南詔府尹看看?”


    蕭子毅點頭,顧嵐之情緒一轉,笑道:“為不引人懷疑,還得在委屈一下蕭大人了。”說罷看向一旁剛剛被疊整齊的那套女裝,蕭子毅目光追隨而至,臉色發黑。


    顧嵐之假作上門拜訪當地府尹之意領著蕭子毅提著裝了貴重禮品的盒子直接走到府尹門口,果然被門口兇神惡煞的守衛用長刀擋住了去路。


    顧嵐之端起十足阿諛奉承的模樣諂媚的笑著看向攔著他的守衛,說起自己的來意,一直未曾拜訪過府尹大人雲雲,規旋矩折許久,那門衛除去態度越來越惡劣,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即便顧嵐之拿出了金銀錢財,也依舊無動於衷。


    看來這守衛不是一般的守衛啊……


    他們這邊爭執不下,守衛提劍就要趕人,顧嵐之仗著此處位於街市中心,路過百姓不在少數,與這護衛嚷嚷起來。


    溫鴻既然要做好人,當街打罵普通百姓的行當是肯定不會允許做的,果然,守衛臉都憋紫了,除了用刀嚇唬他,也沒做太過火的事。


    就算真的要動手,有蕭子毅在身後,這守衛也未必能討得了便宜。顧嵐之心下思量。


    果然,門口的動靜驚動了裏麵的人,門被打開一條縫,走出一個身著官服頭頂烏紗的文職官員,守衛見他來,鬆了一口氣,規矩行禮道:“長史大人。”


    “出什麽事了?”長史傅大人摸著下巴上的一縷被盤的油光發亮的胡子看著門口鬧事的眾人,眉頭一皺:“大膽刁民,膽敢在府尹門前鬧事,還不速速離去,休要待本大人叫人緝拿與你才知後悔。”


    顧嵐之心裏冷嘲,好大的官威。麵上卻依舊諂媚,他又把先前編排好的來意與這位傅大人說了一遍,原本也沒指望今日能進去,就是為了探探口風。


    果然,聽聞顧嵐之要見南詔府尹,他麵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隨手揮了揮:“府尹大人病著,近期府內事務有我代辦,你有何要事?”


    “這……草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拜見府尹大人。”顧嵐之故作苦惱。


    “都說了見不了見不了,你這人怎麽這麽執拗。”傅大人惱羞成怒,說出的話也急切了起來。


    顧嵐之已經一派平和:“不知何日能見到府尹大人?”


    “大人身體好了以後自會通知,你若沒有別的要事,速速離去,莫要在府尹門口糾纏。”傅大人說完一甩廣袖就轉身進了府尹裏麵,似有落荒而逃之嫌疑。


    顧嵐之看今日差不多也就這樣,偏過頭與蕭子毅使了個眼色,二人迴了自己的馬車。他們並未直接迴府,而是親自去逛了街市與胡同,借著吃茶聽曲兒的名義一番打探,沒有更多的收獲,與君悅白他們所說差不多一樣。


    迴到住處的時候,天色已經沉了,與蕭子毅告別後,顧嵐之自顧自迴了自己的臥房,簡單洗漱就睡下了。


    如今的他雖然解了毒,但毒素對他的身體影響很大,雖然不會再危及生命,可依舊弱如扶病,這兩日又折騰的厲害,一遭下來頭一沾上枕席就昏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次日君悅白難得一早就來叨擾還在睡夢中的顧嵐之,顧嵐之強撐著困意從榻上起身,簡單披了件外褂就讓君悅白進來了,君悅白見他睡眼惺忪,知道自己擾人清夢,跪下領罪道:“叨擾主人,還請責罰。”


    顧嵐之打了個哈欠,擺擺手:“有何事直說罷了。”


    “是溫鴻。”君悅白直起身:“屬下昨夜聽下人來報,溫鴻那邊派人查探主人的底細。”


    “查我?”顧嵐之睡意一下全無,捏著下巴思索起來。


    晨練結束的蕭子毅迴到院子時發現顧嵐之臥房的門虛掩著並未關嚴,又感受到屋裏多了一人的氣息,猜想可能是君悅白前來尋他,興許是出了什麽事,放棄了迴屋的路轉而去了顧嵐之臥房的門口,輕輕叩響了門。


    君悅白在有人靠近的瞬間就隱於屏風之後,顧嵐之看向門口:“誰?”


    “是我。”蕭子毅低聲迴應。


    聽聞是蕭子毅的聲音,顧嵐之警惕的眼神鬆懈下來,君悅白也重新從屏風後站了出來,顧嵐之迴道:“子毅,進來吧。”


    蕭子毅進門,果然見到君悅白立於顧嵐之床榻一側,而顧嵐之正揉著惺忪的睡眼,隻簡單穿著中衣披著褂子,顯然也是剛剛醒來。


    如今天氣正涼,就算屋裏燒著炭火,也難免有絲絲寒意沁入屋中,見他身子瘦削,一件外褂隨意披在身上,全然沒有保暖的作用,蕭子毅轉而去了顧嵐之放置冬衣的櫃子裏拿了件毛絨大氅,在顧嵐之茫然的視線下把這厚厚的大氅裹在了顧嵐之的身子上,著實一點風都投不進去了才罷手。


    君悅白看的一愣一愣的,都忘了要說什麽,顧嵐之也是一臉懵,他低頭看著自己被大氅捆的結結實實的身子:“這是作甚?”


    “早上冷,小心染了風寒。”顧嵐之看著僅僅穿了一件單薄勁裝的蕭子毅,又看了看自己。他才是看起來會比較冷的那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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