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究竟是什麽人,做假身份居然做的這麽不用心。”君悅白問。


    “假身份如此敷衍的,無非就是那幾種可能。”顧嵐之伸出手指:“一,他就來一次,以後不會在親自來訪。二,他十分自信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會被人查到,就算查到旁人也奈何不得他。三,他就是故意等著人去查他。”


    “為什麽故意要人查他?”


    “引蛇出洞。”蕭子毅眸色深沉看向顧嵐之:“這人可能認得你。”


    君悅白有些慌了:“那我這次查到他頭上,豈不是過於草率了?”


    顧嵐之思索片刻,給自己倒了杯茶:“已經打草驚蛇了,如今不知對方是敵是友,隻能靜觀其變,看看他究竟想幹什麽。”


    “對方到底是大月過來人,還是小心為上。”蕭子毅提醒道。


    顧嵐之點點頭。


    “那……溫鴻的壽宴,主人還要去嗎?”君悅白看向顧嵐之:“據我所查,此次被宴請的客人不能帶侍衛,連小廝也不能帶,可以同行的隻有家眷,且隻能帶未及笄的男童與女眷。屬下嚐試著接近過溫府,那裏守衛堪比將營,其嚴密程度比南詔府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想要嵌入其中暗中保護主人怕是困難。”


    幾人聽聞紛紛沉思了下來,蕭子毅道:“不然還是迴絕了吧。”


    顧嵐之卻搖搖頭:“不妥,且不說會引起對方懷疑,這次是難得的可以打探出什麽的機會,若是放過了,怕是下次想要進溫府查些什麽,就更難了。”


    又是一陣沉默,顧嵐之不知道想到什麽,眼前突然一亮,他迫切的看向蕭子毅:“子毅,我記得……你好像會縮骨功?”


    蕭子毅一愣,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壽宴當天,顧嵐之如約而至,馬車停與溫府偏門處被人攔下,交了請帖後,溫府守衛麵無表情的差人把車夫領到溫府後院院外的一片空地,讓他在此等候。就如君悅白所言,除了受邀人和其家眷,其餘人一概不能入府。


    守衛偏頭看了眼跟在顧嵐之身後一個身著羅裙帶著帷帽的女娘,剛想詢問,就見顧嵐之把身高隻及他下巴處的女娘攬在懷裏,笑道:“這是賤內。”


    那女娘明顯身子僵了一下,卻沒動彈。


    守衛上下打量過,對於今日來訪貴客家中什麽情況都略知一二,知道這位婁姓商人是已經成家的男子,仔細瞧了瞧這女娘,看二人舉止親昵,不想做假,也沒瞧出什麽可疑的,就把二人放進去了。


    兩人進了門,女娘剛想把顧嵐之推開,顧嵐之卻又使了使手臂上的力道,將人摟的更緊了些。他垂著頭把嘴巴貼在女娘耳畔,低聲調笑道:“蕭大人,先前諸多事我都讓了你,這次總該輪到你讓讓我了吧。”


    身著精致羅裙,烏發被徐飛娣規規矩矩梳了發髻,還帶了許多琳琅的頭飾,走起路來十分別扭的蕭大人忍著想要落跑的衝動硬著頭皮沒把顧嵐之一把推開。


    他蕭子毅一生赤膽忠心,在戰場上奮勇拚殺絲毫沒有退縮過,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穿著女娘的衣裳跟昔日好友扮作夫妻並肩走在別人的府院內,還如此這般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縮骨功可改變人的體型身高,卻無法改變聲音長相。長相倒也罷了,霍尺玉與徐飛娣二人合力為其梳妝,加上蕭子毅模樣本就生的好看,這一番打扮倒也有幾分國色天香的姿態。可一張嘴卻還是那種磁性低沉的男聲,每每聽到顧嵐之都忍俊不禁,幾次三番笑出聲來。


    這下倒好,無論顧嵐之怎麽逗他,他都一句話都不肯說了。


    引路人把他們二人引到正廳,溫府上下布置奢華,紅綢綁在肉眼可見的地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溫鴻今日有什麽喜事。正廳已有不少人落座,有些人已經推杯換盞幾輪,臉上有了些許醉意。


    顧嵐之的位置在末尾,也能理解,他畢竟是第一次參加溫鴻的壽宴,且之前與此人並無交集,不被重視才是理所當然的。


    二人落座後,侍女為其斟酒,剛要為蕭子毅倒酒時,顧嵐之卻抬手攔下,溫和的衝著侍女笑道:“內子不勝酒力,謝過這位娘子了。”


    侍女被顧嵐之的笑惹的紅了臉,局促的告退後就匆匆離去了。蕭子毅隔著帷帽瞪了顧嵐之一眼,沒忍住嘟囔了一句:“不知檢點。”


    顧嵐之又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像尋常夫婦夫君安慰自家娘子一般攬著蕭子毅一邊胳膊,討好笑道:“瞧吧夫人酸的,什麽娘子能有我家夫人傾國傾城,有夫人在側,我哪還會有其他的心思。”


    蕭子毅的臉色更黑了,終是沒忍住,用力甩開了顧嵐之攀上來的手。


    見好就收是顧嵐之一向的準則,眼見蕭子毅馬上就要忍不住爆發,顧嵐之順勢鬆開了蕭子毅,一本正經的喝起了酒。


    賓客基本都落座了,首位卻還空著一個,顧嵐之關注這四周,不一會,這個空位的主人姍姍來遲。


    顧嵐之桃花眼微微眯起,他能認得出此人就是君悅白所查的那位白姓行商,此人雖做了易容,可骨相騙不了人。司時好也是大月人,大月人眉眼深邃,五官較於朝歌更為力挺一些,此人便於司時好的骨相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微微偏頭,與帷帽下的蕭子毅互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紛紛起身,顧嵐之拿著酒盞衝著這位百姓商人走了過去。


    興許都是聽聞了這位白姓商人是溫鴻特意請來的,知道他來路不一般,前去讓酒的人不止顧嵐之一人,那白姓商人倒也耐著性子一一迴敬過,眼看一護酒已經下肚,他麵上竟毫不變色。


    這邊感歎此人好深的酒量,讓酒的位置就到了自己跟前。百姓商人迴頭去拿侍女奉上的酒,轉身看到顧嵐之時,眸色微微頓了頓,但也是一閃即逝,很快又恢複了方才客套的表情。


    “在下婁之爾,是名布商,見過白老板。”顧嵐之應付這種場麵可謂是輕車熟路,十分自然的套起了話。


    “在下白翳,遊走於大月與朝歌之間,做些……小本買賣。”白翳囅然而笑,笑的卻不怎麽真誠。


    白翳……顧嵐之遷思迴慮,總覺著這個名字好似在哪聽過,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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