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甄府離開後,二人結伴一同去采購山上所需物品,一路上一直都沉默著,顧嵐之是純粹的在放空自己,而蕭子毅則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比顧嵐之小上兩歲,如今十三,雖說也快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但他們家一向不講究這個,他倒也沒有思考過這類問題。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用餘光略過顧嵐之的臉,見他麵無表情,以為是被方才甄家兄弟戳中了心事,小心翼翼的問:“殿下……是在想甄浩軒方才說的事嗎?”


    顧嵐之一愣,迴頭看他。見他一臉不解的看過來,蕭子毅自覺會錯意,有些尷尬的別過頭,故作什麽也沒發生。


    顧嵐之覺得好笑:“難不成子毅有推薦的姑娘?”倒不是真的想成婚了,單純是想逗逗這個弟弟。


    蕭子毅抿著嘴,沒理他。


    顧嵐之歎了口氣,故作正經道:“要不是紀姑娘早早許給了太子皇兄,倒真是個不錯的人選。”


    蕭子毅迴頭:“何出此言?”


    “你看,她出身紀家,她父親可是吏部尚書,若能娶了他的女兒,豈不能成了我堅實的左膀右臂?”


    “你不是這種人。”蕭子毅悶悶迴了一句。


    顧嵐之眉眼彎彎,湊近了蕭子毅,把胳膊搭在了對方的肩上:“說來聽聽,我不是那種人?”


    蕭子毅垂眸思索片刻:“見利忘義,傲世輕物,這和我認識的三殿下不是一類人。”


    “我討厭自私自利的人。”


    顧嵐之靜靜看著蕭子毅的側臉,這還是他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心聲,他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有點酸澀,又有點暖暖的。


    “知我者,子毅也。”顧嵐之開懷的笑了起來:“我盡量不做子毅最討厭的人,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


    蕭子毅別過頭,耳尖紅紅的。


    迴到留仙山,又過起了一成不變的日子,隻不過比起往日裏埋頭苦練的時光,淩霄和華鏡破天荒的偶爾會指點一二。


    雖然下手依舊是不留情麵。


    新入手的內功心法見效很快,這本心法會提純他們凝練的氣,揮舞劍鋒時,發出的劍氣被蓬勃的真氣包裹,似是能隱約看出實體來。


    這可是從未見過的光景。


    某日,華鏡不知從哪牽迴來兩匹小馬駒,一黑一白,長得很是相似。


    “一個娘生的,不知為何完全不一樣,還真是稀奇。”華鏡摸摸白色馬駒的頭,它十分親人,誰摸它它都會迎上去蹭蹭摸它的人。那個黑色的就烈性的緊,還沒走到跟前,就調轉屁股要踢人,唯獨蕭子毅靠近的時候它會老老實實站著。


    “看來這個黑的隻能給你咯。”華鏡把黑色馬駒的韁繩遞給蕭子毅,他欣喜的接過,愛不釋手的摸著光滑的馬背,那上麵覆著一層薄薄的血管,皮膚在陽光照射下泛著一層漣漪的波光。


    “居然是汗血馬駒。”顧嵐之接過華鏡遞過來的白色馬駒的馬韁繩:“華鏡師父這是下了血本。”


    汗血寶馬極難馴服,性格野,不服管束,脾氣還大,一般人都駕馭不了。但這種馬日行千裏,且血統高貴,天生帶著一股傲氣,十分靈性。


    這種馬在市麵上都是有價無市,就連皇宮都很難弄到。也不知華鏡是去哪弄來的。


    華鏡擺擺手,毫不在意:“怎麽說也是正經拜在我和大師兄門下的,什麽也不給有點說不過去。”


    看兩個小子收到馬駒就顧不上理他這個師父了,華鏡自覺沒趣,溜去找自家大師兄耍了。


    兩個馬駒關係很好,有事沒事就貼在一起,互相在對方身上聞來聞去。顧嵐之也很喜歡那匹黑色的馬駒,剛想伸手嚐試摸上一摸,那馬駒就要尥蹶子,他趕忙閃身躲開,馬兒力氣出奇的大,蕭子毅險些沒能拉住。


    顧嵐之心裏直歎可惜,卻見自家白馬駒上去就咬了黑馬駒一口,咬完就瘋狂的打響鼻,仿佛在罵黑馬駒亂踢人。黑馬駒見白馬駒生氣,連忙垂下頭用脖子蹭馬駒的身子,一副道歉認錯的樣子。


    白馬駒這時又用腦袋推著顧嵐之的後背把他推到黑馬駒跟前,他再伸手去摸,黑馬駒居然真的不動了。


    顧、蕭兩人欣喜的對視一眼,這小馬駒跟人也別無二致了,好生聰明!


    兩人冥思苦想了一夜,給各自的小馬駒取了名字。白色小馬駒叫皓日,黑色小馬駒叫追風。


    這一遭下來,兩人除了平日裏的練武切磋,最常做的事就是帶著皓日和追風去飛馳。留仙山占地廣闊,雖不像草原那般一望無際,卻也能讓馬兒們撒開了蹄子跑個夠,畢竟山頭上除了他們四個,在沒別人。


    這種自由自在的日子又維持了一年有餘,顧嵐之已年近十七,蕭堯也到了十五歲。秉承著幾年前的賭約,蕭堯的身高猛地竄了幾竄,如他本人一樣,拚的就是一股子不服輸的氣勢。


    眼看著兩人身高已近持平,難得蕭子毅也皮了一下:“殿下,若是臣贏了,可有什麽彩頭?”


    蕭子毅早已過了變聲期,如今聲音沉穩有力,說話時帶出一股子磁性,配著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顧嵐之隻歎以後不知道要摧殘多少妙齡少女的芳心。


    可在蕭堯心中,眼前這個身形頎長,自帶一股風流氣勢的顧嵐,才堪稱的上一句天上有地下無。


    顧嵐之思索一番,一攤手:“本殿下無權無勢也不算富有,能許你的你未必看得上,想好要什麽,開口提便是。”


    “什麽都行?”蕭子毅雙眼眯了眯,看的顧嵐之後背突然毛躁了一下。


    他認真思索了一番:“不違背倫理道德,不觸犯國法條例,能應你的便隨你了。”


    蕭子毅滿意的點點頭,他咧嘴笑著,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山上的日子雖然辛苦但卻樂得自在,從蕭子毅這些年的變化就能看得出。他小的時候可是很少會笑的。


    早膳時,華鏡難得來湊了個熱鬧。飯後,他告知二人過會兒要去淩霄的院子集合,說是有事吩咐他們。


    不敢耽擱,收拾了碗筷後,二人分別提上各自的配劍運起輕功趕赴淩霄那裏。


    到的時候,淩霄難得沒在屋裏坐著折騰他那一堆東西,而是坐在院子中間喝著茶,旁邊依靠著華鏡,兩人似乎在談論什麽有趣的事,華鏡一直在笑,而淩霄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


    顧嵐之遠遠看著,好像淩霄師父隻有對待華鏡的時候才會格外有耐心。雖然華鏡總以大師兄的名義稱唿淩霄,但他總覺得這二人關係不僅如此,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大概是比師兄弟,更加……親密一些的感覺。


    兩位師父的過往他們二人從未追問過。一是不敢,二是覺得,對方既然不曾主動說過,自然是不想提,最起碼,是不想和他們提。


    看到他們來了,華鏡停止了聊天,招手讓他們走近些,兩人照做。


    “今日喊你們來呢,主要是為了傳承一樣東西。”華鏡說罷就把兩把佩劍從身後拿了出來,兩位小輩反應如出一轍,皆是一驚。


    “你們應該對這兩把劍有印象。”說著把兩把劍分別抓在兩隻手裏,率先介紹黑色的那把:“這把叫龍嘯,是我的佩劍。”


    說著指節一叩,劍刃飛出,通體均為黑色,上麵流瀉著一道道紅色的光滑,像滾動的血液一般。


    “這把叫白澤,是大師兄的佩劍。”另一手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動作,把瑩白的劍拿在手中。


    “這兩把劍有些年頭了,是用上好的玄鐵煉製而成。而這兩把劍所用玄鐵為同一塊,是十分罕見的子母玄鐵。”說著他看向蕭子毅:“出劍。”


    蕭子毅沒有猶豫,拔尖一個直刺,華鏡用龍嘯擋住,兩劍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接著華鏡又把白澤橫著向前遞了一寸,白澤的劍身竟也似收到撞擊一般,發出了輕微嗡鳴震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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