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這一段評價,蘇傲雪眼裏一熱,真就一個字也看不清了。她做到了,她真的有了編劇的頭銜,她也對得起這個頭銜,由她提出來要加工的人物,受到了專業影評家的認可。


    “幹什麽去?”杜景堂手裏一鬆,目光追隨著那道倩影而去。


    蘇傲雪在廚房裏翻找了一陣,從門裏鑽出半截身子來,笑問道:“家裏有酒嗎?我們是不是該喝一杯慶祝慶祝?”


    杜景堂大手一揮,人就往電話機邊一坐,提著聽筒道:“我讓人送香檳酒來!”在伸手轉輪盤之前,他先扭頭愣了一下,“不過開香檳是很隆重的事,我建議你換身漂亮衣裳。”


    蘇傲雪忍俊不禁地問道:“那豈不是還要再化個妝?”


    一句開玩笑的話,不成想,杜景堂卻認真起來了:“當然!這是你人生中第一杯慶功酒呢。”


    經他這麽一說,倒也是很有理的,似乎真該隆重對待才是。


    蘇傲雪轉著眼珠子如是一想,真就迴臥室裏打扮上了。


    杜景堂在背後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隨後捂著嘴,低聲在電話裏吩咐:“香檳和蛋糕可以送上來了。”


    看著一櫥子的衣裳,蘇傲雪想著,自己做了件很漂亮的事,當然要穿最漂亮的衣服來慶祝。


    平時為了工作起來方便,她喜歡穿褲裝出門,今天跑影院也是穿的褲子和平底鞋。這樣一來,許多漂亮裙子就束之高閣了。如果要慶功,她就想穿一條頂漂亮、頂時髦的裙子。


    等了差不多能有半個鍾頭的工夫,臥室門才打開。


    杜景堂起身,好奇蘇傲雪會以怎樣的形象出現。


    隻見她身穿印花嗶嘰的長裙,袖子短短的,隻蓋了小半截手臂。挖的是方式套領,露出雪白雪白的肌膚,和脖子裏墜的一顆圓潤的大珍珠相映成輝。中間腰線一掐,把正當妙齡的曲線美都勾勒出來了。她本底子的皮膚就是很白的,所以臉上敷沒敷粉還真看不出來。兩腮上有淡淡的胭脂,襯托得她氣色更好了。尤其美的是那一對眼睛,有一種自信的光,更有含情脈脈的成分。


    “好像最隆重就是這件了……”蘇傲雪左手拉了一下裙擺,右手沿著方領比劃,“是不是有點浮誇了?”


    杜景堂深吸一口氣,兩手插在褲袋裏,兀自鎮定地迴道:“不會,剛剛好。”


    蘇傲雪這才放心地完全由裏麵走了出來,她捂著發燙的耳朵,低了頭不說話。


    錦華的經理和導演還不曾邀她慶功,她倒先得意洋洋地給自己慶功,想到這一點,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這種羞而怯的樣子,讓杜景堂想到兩人初相識的場景。她那時就很有自己的思想了,唯獨是缺少了自信,被人看一眼就躲,說句話便臉紅。那個時候的杜景堂,不自覺被她吸引了,然後又被她的太太身份阻攔著,一度不敢繼續。


    然而,道德的審判似乎抵不過愛情的力量。他很快便對自己投降了,更是對她投降了。


    那時候的衝動是不道德的,而現在,可以彌補當時有衝動卻不能做的某些事了。


    想到這裏,杜景堂上前擋住去路,把蘇傲雪一把抓進懷裏,深深地吻下去……


    蘇傲雪的手以前是很軟的,可近來變了許多,捶起人來變痛了。而且,她敢瞪著人,很大聲地埋怨:“剛塗的口紅都被你弄沒了。”


    杜景堂不依不饒還想繼續:“反正都沒了,也不差這一口。”


    蘇傲雪臉一躲,餘光落在餐桌邊,突然大叫一聲“哎呀”,道:“你還叫人去買了蛋糕來嗎?我們兩個人可吃不了這麽大一個呀。”


    餐桌旁擺著推車,不止送來了香檳酒,還有一個特大號的單層蛋糕。


    杜景堂沒有迴頭看,隻是憋著笑,伸手在她唇邊摩挲了兩下。


    蘇傲雪又打他的手,跺了一下腳,道:“是不是弄成花貓了!”


    杜景堂皺了一下眉,把笑意都吞了迴去,故作鎮定地說:“已經幫你擦幹淨了,吃掉一點口紅,看起來反而自然,好像你本來就是唇不點自紅的。”說時,把人轉個身,再推上前,“好了,不討論這個,我們去慶祝。”


    電影的成功,讓蘇傲雪心情極度愉悅,沒與他計較太深。果然就高高興興走上前,這時又有一個更大的驚喜在等著她。


    “怎麽還有字!”她側著身子站定,目光繞著蛋糕轉了一圈,“恭賀蘇傲雪編劇首部電影……大獲成功?!”


    怪不得剛才非要她換衣服,還要她化了妝再出來慶祝,原來早就有如此隆重的準備。


    杜景堂輕手輕腳走上來,在她對麵背著手立定。忽而,由背後變出一大束火紅的玫瑰,歘一下遞到她身前,笑道:“蘇編劇,大喜呀!”


    蘇傲雪從沒收到過鮮花和蛋糕,確切來說,從來沒人送過她禮物。此前她感受過的來自他人的溫暖,至多是朱品慧親手做她愛吃的菜,佐飛給她買喜歡的書。她也有過婚姻,但在愛情這個部分,她從來沒有過深刻的體會。


    “你一早就準備好的嗎?”她接過花束,蹦跳著上前一把攙住了杜景堂,看向他的黑眸裏,有盈盈的水光在閃動。


    答案顯而易見,因此她就抿著唇隻管笑。忽然一個轉念,打算跳起來,用一個熱情的香吻,表達此刻無以言表的愛意。


    然而,杜景堂覺得如果任她那樣做,也許準備的香檳和蛋糕都要用不上了,所以狠了心躲開。


    “躲什麽!”被推開的蘇傲雪,不滿地跳著腳,騰出一隻手來,指著他的麵孔,“你嘴上又不是沒有!”


    杜景堂拿起酒瓶,把她抱在懷裏解釋:“我是讓你先開香檳。”他把香檳塞進她手裏,然後附在她耳邊不正經地笑,“別的事先不急。”


    蘇傲雪臉上一熱,心就跟著亂跳,但手上的酒瓶是冰冰涼涼的。她沒開過香檳酒,隻看人家開過。所以,有些不知所措地問著該怎麽辦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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