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生聽罷搖頭:“我隻記得當初是被一劍射入胸口,沒過多久便昏死過去,之後就一直被囚禁於一處偏壤之地,每日有人嚴加把守,自此便再未見過日光......”


    說到此處時,媚生緊繃著唇角,不斷捏緊地雙拳更是將原本髒汙的衣袍搓到泛起了褶皺。


    月玖寬慰他:“別怕!我雖無法確定你是否能逃離幽吔,但至少可保你性命無憂。”


    媚生聞言,嘴角噙著淚,倏而衝著月玖擠出一抹笑意:“我從未怕過。隻是......”,他輕掃了一眼自己滿身的狼藉:“隻是,這般模樣迴來,著實看上去有些丟人罷了。”


    “是挺丟臉的。”,月玖也笑:“不過丟的不是自己的臉,是木亦的臉。”


    聽到木亦這個名字後,媚生的心不由咯噔一下。


    自從假死逃離幽吔,便再也沒有人喚過他這個名字,如今聽起來,倒是既熟悉又陌生。


    而月玖也不過是想要以此言語,來轉移媚生悵惘的心緒,見他麵色不如方才那般難看了,才重又開口問道:“那你是何時被菁妃押迴幽吔的?”


    媚生迴道:“並不是菁妃將我押迴幽吔的,而是另有其人。”


    “誰?”


    媚生想了一瞬:“那人帶著麵具,身著青衣長袍,我並不知道他是誰,但被關押的那些時日,曾無意間在囚禁之地見過他兩迴,應該是菁妃手下的人。”


    “青衣長袍......”


    月玖輕念一聲,微蹙的眉頭倏而展開,神情也變得有些愕然。


    難道說,射傷媚生,將其囚禁,而後又將他轉押送迴幽吔的人,是......黎丘!


    可他分明和姬妃關係匪淺,又怎會轉過頭來偷偷幫菁妃做事?


    見月玖擰眉茫然,遲遲不語,媚生忽而轉移話鋒道:“對了,你為何會出現在幽吔?玄榕也來了嗎?”


    “他......”,月玖迴神,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卻不知該如何同媚生說起。


    媚生察覺出了她麵容上的異色,忙問:“玄榕怎麽了?他可是出什麽事情了......”


    話未說完,便聽門外傳來陣陣極重地步履聲,像是一時間聚集了很多人。


    媚生與月玖相互看了一眼,神情亦隨即變得警覺起來。


    媚生恐自己連累月玖,忙道:“這籠鎖上了結界,你打不開的,莫要因為我拖累了你,趁他們還未發現,你趕緊離開。”


    然而,麵對媚生的憂心急言,月玖麵色上卻巋然不動,直到外麵的步履聲從嘈雜漸止,她才神色平靜的開口。


    “走不了了。”


    這方庭院外,阿菜見不過須臾間的功夫,整個嶺河苑便被重重兵力包圍住。


    姬妃身著一襲用金線刺著的華貴鳳袍,裙擺拖地,襯得她整個人雍容無比,而這張嬌媚的容顏彼時正勾著一抹輕蔑笑意看向其對麵。


    而立在她身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木炎。


    雙方都緘默不言,但周圍無形中的對峙卻已然是達到了巔峰,讓人即便不去看,也被那直貫於心的冷意,刺到渾身冰涼。


    阿菜垂著頭,連吞了好幾口唾沫。


    又見月玖遲遲未出,心下更是止不住的害怕起來。


    隨後在士兵的催攆下,才不得不先離開,臨走時,他也隻是敢往屋內悄眯的望上一眼,唯恐被他人察覺了去。


    他邊走,邊在心裏祈禱,希望此時月玖已經先他一步,安然離開了。


    片刻後,姬妃倏而冷笑,先一步開了口:“怎麽?這王位還未坐穩,便翅膀硬到想要恩將仇報了?”


    屋內的媚生待聽到姬妃的聲音後,驀地怔住。


    便聽門外傳來一聲更為淩冽的冷音:“‘恩將仇報?’,嗬嗬!不知姬妃口中所說的‘恩’在於何處?是妖言惑重,不管他人死活的將我們母子三人遣到這嶺河苑受罪!還是有意縱火,殺了本王的母妃和木白?!”


    姬妃揚手扶了扶鬢發上的金步搖,滿臉的不以為然:“話不能如此說,下令將你們母子遣到嶺河苑的是王上,你若怨便怨那施令之人......”


    說到這,姬妃忽而頓了聲,秀眉往上一挑:“本宮倒是忘了,你這王位本就是弑父所得,如今你一人之上,這怨卻是無處消解了。”


    “至於你的母妃......”


    姬妃輕笑:“本宮倒是沒有料到她竟在本宮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這麽些年,倒是本宮的疏忽了。”


    她眸光一狠:“本宮向來最是厭惡他人蓄意欺瞞,那個賤人竟想借著你的威風爬到本宮頭上,本宮豈能容她!不過,你母妃雖是無能,卻生的兩個好兒子。”


    “一個野心昭昭,一個蠢笨愚孝,竟不顧生死的往裏衝,想要救人!本宮原先倒是不想殺他,卻陰差陽錯的成全了他這份孝心,想來他應該感謝本宮才對。”


    姬妃毫不遮掩的笑意,落在木炎耳中,簡直像是燃於煉獄之中的烈火,仿佛喘息間便可將人燒到魂飛湮滅。


    廣袖中的雙手早已被捏的咯咯作響,木炎滿目疏冷地盯著姬妃,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情緒,並未有其他舉動。


    姬妃卻是輕蔑笑道:“本宮早知楊清是你的人,之所以今日來此赴約,便是想瞧瞧你與他給本宮設了多大的陷阱!”


    末了,又加了一句:“僅憑你手中那一點兒兵力,竟還想要取而代之,坐守城池?木炎,本宮早知你不是一個好操控的傀儡,但如今你這般急於撕破臉,叫囂本宮,說實話,本宮當真覺著自己有些看錯了人。”


    言語落下。


    姬妃早便設防在暗處的弓箭手,彼時已經將弓拉滿,伴著她的尾音,數以千百的雕翎箭如雨般朝庭院內射出。


    伴著聲聲來不及地嘶聲喊叫,隻在片刻間,木炎身後的精兵便倒下了一片。


    而木炎始終身形未動,那些所有朝他射來的箭矢均被候靈和淩煙打落在地。


    待混亂漸漸終結,木炎卻垂眸低笑一聲,眼底卻是冷的:“這幽吔是本王的天下,今日若將你殺了也不過是平亂討逆。”


    姬妃聞言,抵鼻大笑,眉眼中盡是諷刺。


    緊接著,神情驀然變得陰鶩起來:“今日,縱使你有掀天蓋地的本事,也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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