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便在白峰話音落下的一瞬,月玖的嗬斥隨即響了起來。


    白峰看向前方,不以為然的嗤笑:“我們南疆幾萬條人命換大殿下一人,很公平!”


    “對!很公平!!”


    “不錯!我們要血債血償!!”


    周圍再起喧囂,像是最陰冷的風,最烈焰的火,時而刺的人肺腑徹涼,時而又能瞬間將人燒的灰飛煙滅。


    月玖冷眼朝下看去,原以為他們不過是仗著人多膽壯,虛張聲勢罷了,可漸漸地她卻發現,絕不僅僅於此。


    他們猶如那夜伏的餓狼,一旦發現獵物,必當撕咬不放過。


    甚至有人欲要往問天台上奔來,卻被神兵及時按住。


    眸光望向玄榕時,就見他滿臉愕然地盯著下方,顯然他並不知曉這些人此行來的目的便是取他性命。


    見那些人依舊不依不饒,甚至言語更為過分,月玖麵色一沉,隨即伸手喚出了修月靈劍指向下方:“誰敢!!”


    周圍漫著冷冽殺氣,月玖緊攥著手中長劍,仿佛下一瞬便能讓問天台下血流成河。


    彼時,提劍的那隻手被一方熟悉的溫度握住,玄榕神色擔憂地看向她道:“玖兒,別衝動......”


    問天台下的白峰不屑地笑了起來,瞪著月玖:“哼!我看你當真是瘡好忘痛,當初若不是神王有意包庇幽吔王,你們巫山一族又豈會到如今才得以沉冤昭雪。現在,你竟為了一個男人隨意忘記當年恥辱,真是個沒有骨氣的叛徒!”


    “閉嘴!......”


    “呃!!......”


    月玖冷聲剛落,便見一道靈力直直打向白峰的胸口處,撞的他肝膽巨顫,驀地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玄榕收迴指尖靈力,眸色沉沉地盯著白峰:“這一罰不為其他,隻為你言行無狀,辱我妻子。你們與我神族的恩仇宿怨大可衝神族而來,但你若是再對我妻子不敬,莫怪玄榕不客氣。”


    白峰著實被玄榕的不怒自威之勢唬住了,隻是一個亡命之徒本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那種畏懼的心緒也不過隻是片刻就散了。


    “那依大殿下而言,我們的恩仇該如何與神族了結?!”


    不難聽出,白峰的話不是問,而是逼迫。


    月玖提劍道:“我說過,誰都不能傷害他!若是你們今日執意如此,那我也不介意讓我的靈劍染血。”


    白峰冷哼:“若是你護的是從前的大殿下,興許還能沾點兒榮光!如今天下皆知,神王後與他人苟且,一個連生父是誰都不知的野種,有何臉麵讓人替他在這裏叫囂!我等......”


    他滿腔惡言未來得及說完,就見幾道疾如電光的澎湃靈力,在中途幻做金光利刃直直插進了白峰身上。


    白峰身子頻頻痙攣,一陣抖顫後,猛然吐出了好幾口鮮血。


    那幾道靈力恰如其分的避開了要害,但卻可以攪的他生不如死。他雙膝跪地,無力地倒在冰冷地石階上,赤紅地雙目緊盯著問天台上的神王。


    周圍的嘩然議論在神王耳中卻似輕煙般無足輕重,他甚至連半分眼神都沒分給問天台下的人,一如既往的睥睨威嚴,沒有深濃的情緒,似鐵石心腸。


    片刻後,有守衛匆忙來稟:“啟稟神王,天都門外又聚集了許多人,他們嚷鬧著要見您。”


    神王眉心一蹙,還未開口時,便聽側躺在地的白峰倏而大笑:“如今神族千夫所指,即便今日神王將我們這些人都殺了,依舊難平民憤!除非......你將這天下之人都殺光!”


    白峰笑的猖獗,滿目的腥紅浸滿怨恨。


    當一個人生死怨念極重之時,便早已不怕墜至深淵,因為此時的他便是深淵。


    他想做的,無非是將曾經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神,一同拽下來,或同歸於寂,或是弑神告慰親人之魂。


    神王冷冷地盯了白峰一瞬,默然道:“你錯了!這天下非神族之天下,亦並非你們這些攜言莽夫之天下!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吾殺不完這天下之人,但殺光你們這些鮑魚之肆卻是亦如反掌!”


    隨著神王話音落下,神兵們將手中冷劍直直又往前逼了幾步,以至於原本還有些鬆乏的圍圈片刻間便擠做了稠密一團。


    與此同時,天都外的那些人也被神兵們擁押上來。


    待神族都首重新抽出長劍,準備發號施令時,玄榕卻掄起一邊袖袍,單膝跪地看向神王行禮。


    “還請神王手下留情!”


    神王皺眉道:“他們要殺你!你竟還讓吾手下留情!?”


    玄榕唇角無聲地翕動兩下,剛欲開口,卻聽問天台下傳來一陣熟稔之聲。


    “玄榕老弟,我來了!”


    玄榕和月玖聞言,皆迴頭看去,就見比肩接踵地人群中,白小順正滿麵笑意的衝他們揮手。


    白小順的個頭兒不算高,掩在樊籠的人群裏猶如滄海一粟。但因為他頻繁地往上躥跳,便又顯得極為紮眼。


    隻是他這番舉動,也惹得本就擁擠無下腳之地的人堆裏,驟起了聲聲罵娘之音......


    瞧見玄榕衝他淡淡一笑,白小順的勁頭兒更大了些,隨後拿命往前擠了擠,好不容易擠到了人群首端,卻被神兵用劍架到了脖子上。


    白小順瞥了眼脖頸上的冷劍,兀自咽了幾下口水,便不敢再往前挪動一步了。


    他衝問天台上的月玖也打了聲招唿,接著躡著手腳的推開了脖子上的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白小順緩了口氣,突然朗聲開口道:“今日我來呢,便是想為玄榕殿下說兩句公允話。想來今日來此的鄉鄰們都是生在南疆,長在南疆,我白小順亦是,所以,我能夠理解大家的心情。”


    “可就是因為我對南疆太過熟悉,才知道玄榕殿下殫精竭慮的為了南疆做了多少好事......”


    “哼!當年南疆遭禍重建後,你是第一個嚷著要迴來的,誰不知道你和神族大殿下的關係,你認為你說的話能夠讓人信服嗎?”


    仰躺在地上的白峰揶揄冷嘲,周圍隨即又漫起絲絲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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