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時辰後,有人前來通稟,說是幽吔王要召見木炎。


    候靈瞥了眼木炎肩上的傷,擔心道:“世子,我還是幫您重新包紮一下吧,方才處理的潦草,隻怕待會兒您這肩上的血會重新滲出來,別感染了。”


    “不必了,候靈,你隨我一起去。”


    “是。”


    見勸不動,候靈隻好不再言語,跟在木炎身後離開了。


    這方,剛到幽吔王寢殿門口,便遇上了從另一側走來的木風。


    木炎躬身衝著他行了一禮,起身時皺眉悶哼一聲。身旁的候靈見狀忙上前扶住:“世子,可是牽引到傷口了......”


    “無妨。”


    看著眼前人麵容有些蒼白,木風忍不住問:“二弟可真是身嬌體弱,這好端端地怎又受了傷。”


    木炎抿唇淡笑:“不過是同侍衛練劍之時,不小心受了點兒輕傷,無礙的,讓大哥您憂心了。”


    旁邊的候靈聞言一怔,恍惚間隻覺手背被人無端捏了兩下,迴神看去時,就見他家世子滿麵淡然,似乎方才那舉動是他的錯覺一般。


    “切,我哪有閑工夫去操心你。”


    木風壓著幾不可聞的聲音吐槽著,隨後又看向木炎,嘴角揚著一抹譏諷:“連個侍衛都打不過,不知是二弟養的狗心中無主,還是自己沒用。”


    木炎不說話,隻是淡淡笑笑。


    彼時有宮人上前催促,二人便前後腳進了寢殿。


    殿內笙歌曼舞,幾名域疆打扮,身姿曼妙的女子半遮麵紗,赤腳對著幽吔王翩然起舞。


    他們二人進來好大一會兒,幽吔王卻隻眼光迷離的盯著身前的美人,對候在一旁的木風和木炎視若無睹。


    直到一支舞跳完,美人從寢殿中央迴到幽吔王身旁喂酒投食的時候,幽吔王才瞥見他那倆兒子。


    二人察覺到幽吔王投來的目光,方才敢衝著前方行禮。


    幽吔王咽下口中美酒,眯眼看向木風:“你送父王的這些美人,深得我心,此事父王必會好好嘉獎你。”


    木風諂笑迴道:“兒臣無需嘉獎,隻要父王開心便好。”


    幽吔王朗聲笑道:“你倒是個知進取的人,聽你母妃說這些日子你日日給那南靈海的公主送禮物,可是對人家有意?”


    “父王......”,木風突然的嗲聲,惹得旁邊的木炎臉色一變,心底直直泛著惡心。


    幽吔王笑道:“這有何不好意思的!你身邊的側妃不少,唯獨缺個正妃,那墨瀛仙君在本王身邊提過兩迴,欲通過聯姻與幽吔交好,你若有心迴頭讓你母妃去談。”


    木風有些受寵若驚,忙行禮:“多謝父王。”


    “那南靈海富可敵國,你若是能將其財力握於手中,於幽吔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木風聽懂了幽吔王話中之意,嘴角揚起一抹鶩笑:“父王放心,兒臣定不會負父王所期。”


    幽吔王滿意地點了下頭,張嘴含過身邊美人遞來的葡萄,一把將其摟過在其臉上親了一下,方才定了定眸光望向站在殿內,形同虛設的木炎。


    “你大哥想娶南靈海的公主,你是否也想?”


    口氣中帶著幾分散漫不羈,於方才對木風的態度著天壤之別。


    木炎慌忙俯身行禮:“兒臣從未敢有非分之想,大哥才貌不凡,與玉清公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木炎真心為大哥感到高興。”


    旁邊的木風拿眼尾瞥了一眼,下巴微揚。


    而高榻上的幽吔王早在木炎話未說完時,便已將目光斂迴,調弄身旁的疆域美人兒。


    這會兒無人注意,木炎尋機掃向高榻,隻見幽吔王神情高樂,麵頰紅潤,應當是剛剛服丹的緣故,整個人都顯得極為亢奮。


    但那雙手,相較於那張年輕的皮囊,卻如枯槁枝幹,又因皺皮包骨,以至於暴起的血管格外凸顯,遠遠望著,猶如條條爬伏在上的毒蛇。


    忽而,幽吔王衝著身旁的宮人廣袖一揮,就見宮人會意後將一旁桌上的丹藥呈到木炎與木風身前。


    “二位世子,這是王上賞賜給您們的‘長生丹’。”


    木風的臉色陡然一怔,他知道這是何物,也明白吃了這所謂的“長生丹”會怎樣,故而隻敢緊緊盯著,卻遲遲未伸手接下。


    而木炎也隻是眸光淡淡地盯著這盒中丹藥不動不語,但比起木風慌措的臉色,他的麵容卻如一汪沉靜的湖水。


    “怎麽?怕本王會害了你們?”


    見高榻下的二人遲遲不動,幽吔王眉梢一挑,口氣有些不悅。


    木風心頭一震,隨即想也不想的便拿起一顆丹藥咽下了肚兒。


    幽吔王滿意的笑笑,又看向不為所動的木炎:“木炎,你為何不吃?是怕本王會害你?”


    木炎匆忙朝著前方行了一記重禮,因彎腰幅度之大,肩膀的傷口處傳來一陣撕裂之痛:“兒臣不敢,隻是如此難得的好東西賞與兒臣簡直暴殄天物。”


    幽吔王冷哼兩聲,剛想說些什麽,就見木炎的肩胛處滲出一大片血來,因他著的白色長袍,不加片刻的功夫,那血便已經暈染至胸前。


    明明自己手中染血無數,但看見這片血跡,幽吔王心裏毫無來由的浮上一股厭棄,以至於隔著高渺的距離,他似乎都能夠聞到那慢慢滲透出來的血腥味。


    直攪得他肺腑冰涼,頭暈目眩。


    接著,他眉頭一擰,頗為不耐煩地衝著下麵揮了揮手,將高榻下的二人打發離開。


    出了寢殿,木風的腳步便開始有些虛浮。


    他按了按眉心,又甩了甩幾下腦袋,如此尋常的舉動卻讓他差點兒沒有站住腳跟。


    身旁的侍衛張添見狀,隨即上前扶住他。


    木炎一直跟在木風身後走著,見他麵色不好,佯裝關切的詢問:“大哥可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二弟幫您傳醫師過來瞧瞧。”


    木風毫不領情的迴道:“不必!我就是覺著身子悶熱,找個涼快的地方散散燥氣便可,你先迴吧,不用管我。”


    一直垂眸攙扶的張添朝著木風身前湊近了些,貼耳提醒:“世子,鳴心湖的湖水有凝神聚氣之效,不若屬下將您攙到此處舒緩舒緩身子?”


    木風此刻隻覺頭昏腦悶,便應下了張添的提議。


    張添笑點了下頭,趁木風捶頭無察覺時,側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還緊跟在身後默聲的木炎漸漸放緩了腳步,隨著與前麵之人距離越拉越遠,木炎唇角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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