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昨日怒極之時,差點兒動手解決了那兩個下人,但突然聽見他們的死訊,月玖心中還是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阿菜搖頭:“我也隻是早間聽聞的此事,且我趕過去看時,那倆人身上的血都幾乎流幹了,想來死的時辰也不短了。”


    而今腦中想起那二人的死狀,阿菜仍會下意識間從頭寒到腳心。


    月玖默了一瞬,隨後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玄榕,見他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麵色上卻覷不見任何別樣情緒。


    必然不是玄榕所為。


    當年麵對爛賭成性的吳一挑釁,玄榕尚且都未動手殺了他,更何況是兩個嚼舌根的下人。


    往往居高臨下的人,反倒是不在這些蠅營狗苟上浪費精力。


    月玖細細琢磨下來不難得知,那兩個下人之死必定也和自己有牽扯不清的關係,殺他們的人必也是因為聽見了他們的狂言。


    如此想來,在幽吔也隻有木炎會有此動機為她做到這般地步了。


    見身前的二人都垂眸不語,阿菜偷偷扯了扯崇寧的衣袖,小聲嘀咕:“咱們先出去。”


    崇寧拿手掃了掃阿菜扯過的地方,嫌惡地睨了他一眼,往旁邊挪了兩步。


    對崇寧來說,自己侍奉在玄榕身邊,他家殿下鮮少會有什麽事情是會避諱著他的,作為貼身侍從必定要對主子的事情格外熟知和上心,才會竭盡全力地去幫主子做事。


    而這對於常年審時度勢的阿菜來說,知道主子的事情越多,危險自然也就多上幾分,他是斷不會,也絕不敢留下來多聽的。


    眼瞅著身側這人木訥呆板,阿菜愁的直擰眉,隻得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崇寧,昨晚你臉上有個鮮紅的巴掌印,至今你都還未與我講清到底是怎麽迴事呢,你......”


    “你閉嘴!”,崇寧愣了一下,隨即上前捂住了阿菜的嘴。


    見原本還垂著眼眸想事情的月玖忽而往自己這方看來,崇寧瞬間又覺著自己的左臉生疼,他害怕阿菜這個不老實的待會兒亂說,隨即對著玄榕匆匆鞠了個躬。


    “殿,殿下,阿菜該吃藥了,我去幫他。”


    語罷,便勒著阿菜的脖子麵色羞惱地出了屋。


    待他們二人離開後,月玖懵懵道:“他們二人幾時關係這麽好了。”


    玄榕勾唇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隨後又看向月玖:“昨日我聽崇寧說,阿菜想要來你身前侍候,最終被崇寧打發了。”


    “來我身前侍候?”,月玖有些驚訝,想了一瞬後道:“大抵是因為上次我幫他解了圍,他便覺著我這人還行。不過,我獨行慣了,多一個在身邊倒是負累。況且,我自己尚且過著有今朝無明日的日子,他若是跟了我隻會如臨深淵,我不想害他。”


    玄榕神色疼惜地望著月玖,就聽她又道:“你呢?何時離開?”


    “我不離開。”


    “如今奇草已送,你不該留在幽吔了。”


    月玖心中明白玄榕不離開的理由,隻得言辭強硬的提醒他。


    經過昨夜月玖在自己身前的直抒胸臆後,玄榕說起話來也比往日多了些底氣,他眼眸似水的噙著月玖溫溫沉沉的迴著:


    “玖兒,其實你我分開的這些年我一直在私下探查古神巫山一事,而我也知道那些構陷巫山一族性情缺失,利用獨門神通妄窺天機欲毀天道之事,實屬無稽之談。”


    “但唯有一點我至今無法想通,便是在幽吔王領兵屠戮古神巫山之前,世間無人知曉巫山一族的存在,拋去那些荒誕謬論不說,單單這一點便引人生疑,幽吔王又是如何得知古神巫山之存在的?”


    月玖聞言有些怔然,她很是意外玄榕竟會對古神巫山一事如此上心,心裏不免有些動容。


    但轉念便想起神王昔年包庇幽吔王的理由,眸光又漸漸沉了下去。


    她很感激玄榕的付出,可連神王都有被幽吔王牽製的命脈,作為這主因的玄榕,自當更不可參與到此事中來。


    想罷,月玖淡了嗓音:“謝謝你今日提供的線索,如今有木炎幫我,相信這些謎題來日必會一一解開,如今奇草已送,你若繼續留在幽吔恐有不妥,勢必會讓那有心人懷疑神族殿下久留的居心。”


    玄榕並未知難而退,反而平靜說道:“我若是離開了,你留在幽吔的理由定會顯得更加蒼白。我知道你想要借用木炎的身份留在此處,但就眼下的形式而論,你與他多上一層關係反倒是多了一重阻礙,但對於木風而言,卻是多了一張扳倒木炎的底牌。”


    寥寥數語,卻道出了利弊關係。


    見月玖神情遲疑,玄榕接著道:“玖兒,當年因為父王包庇幽吔王的罪行,使得巫山一族無故蒙冤,生魂無法得以安息,但冥冥之中我卻總覺著父王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我這麽說,並不是為父王的偏頗開脫。你有所不知,即便從前癡傻時,父王也從未放棄馴海我,更是親授我治世之道。權勢本無好壞之分,或可成為民之福,或可成為民之殃,庸者若得則天下必亂,反之賢者若得則世間太平。”


    “玖兒,有一事,我想告訴你。”


    月玖點了點頭:“你說吧”


    玄榕道:“你覺不覺著幽吔王的脾性變得越發古怪了些。”


    月玖蹙眉想了片刻,迴道:“我隻知道他向來喜怒無常,弑殺暴虐,他這種極端心理的人本就是個瘋批的怪人。”


    玄榕搖了搖頭:“你方才說的是他從前的脾性,卻不是如今的。”


    “此話何意?”


    玄榕眸色鄭重地看向月玖:“據我所知,從前的幽吔王行事張揚,殺伐果決,算得上是用一身武力在馬背上奪得這幽吔的天下,故而他做事從不拘泥細枝末節,也從不貪戀衣食住行的浮華。可如今的他,驕奢淫欲,竟妄想利用丹藥與天同壽。”


    月玖並不了解幽吔王的過去,自他被抓迴幽吔起,幽吔王便是她方才那番話中敘述的模樣。


    但玄榕因為公事間,必定與幽吔免不了往來,若是旁人與她說這些,她定要竭力好好想上一番,懷疑此話的真偽。


    但此話是從玄榕口中所說,她卻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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