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氏看清潘相臉上嘲弄的表情後,脖子一橫大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有什麽舍不得的!”


    “哦?”潘相這時反而高看了她一眼。


    “鎮遠侯府有意與我潘府結親,你既然不在意廣州這般偏遠苦寒之地,想來也不會介意朝凝嫁到雲中府的。”


    “你說什麽?!”蘇氏右手撐住桌角,“雲中府?那可是宋遼邊境,你怎麽,怎麽忍心......”


    “你說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潘相諷刺地笑道:“曹國公控海運,鎮遠侯掌兵權,說起來,鎮遠侯還要比曹國公有勢力,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可鎮遠侯世代鎮守邊關...”蘇氏還想要爭辯,可潘相逐漸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你知道我當年為何選擇你嗎?”


    “因為朝霧喜歡我?”蘇氏一臉的茫然。


    “因為我以為你是聰明的蠢人。”潘相站起身來看著蘇氏的眼睛,“你前幾年做得都很好,可朝霧一迴來,你就慌了,演的也不像了。”


    蘇氏鬆開抓住桌角的手,慢慢後退。


    “相公,那不是幾千兩,幾萬兩,那是四十萬兩啊。”


    “你用那筆錢的時候可想過那是四十萬兩?”


    蘇氏咬緊發白的嘴唇,她剛想再為自己辯解,潘相便揮了揮手。


    “朝霧有的,朝凝一分都不會少,朝霧少了一分,朝凝便一分都別想要。”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陰森冷漠,“你聽話,你就還是左相唯一的夫人,朝旻也是左相府唯一的公子。”


    蘇氏這下是真被潘相嚇到了。


    她伺候她那麽多年,自然知道他什麽時候開玩笑,什麽時候說真話。


    “我明白了,相公。”


    “明白就下去吧。”


    蘇氏離開潘相書房後依舊沒有緩過神來。


    四十萬,她能補上,不過是將自己名下的別院、莊子、房子、店鋪全部賣了。


    她看著頭頂圓盤大的太陽,眼淚被刺得流個不停,沒想到啊,一切又迴到了十六年前,她嫁入潘府身無分文的時候。


    ——


    與蘇氏不同,朝霧迴到潘府時心情卻很好。


    曹歸逸與她想的完全不同,這次見麵,他便將自己的事告訴了朝霧,還將曹府的人都給朝霧介紹了一遍。


    想到這些,朝霧的臉還會發燙。


    雖然最後曹歸逸告訴朝霧,她其實是遠嫁,曹歸逸不能留在京城,但不知為何,朝霧卻沒有感到害怕,甚至生出了想要看看廣州的心情。


    難道這便是話本中描述的喜歡嗎?期待、忐忑、愉悅、滿足、幸福,多種感受相互交織......


    朝霧在重新體會過與曹歸逸的相處後,想到了曹歸逸跟她說的秘密。


    原來她的父親,大名鼎鼎的左相潘玉林竟還有一個外室。


    就在她被送到寶珠寺的第二年,潘玉林便在外城的銅鑼巷養了一個外室,這是連蘇氏都不知道的事,她可能還以為不納妾的潘相對她癡心一片。


    沒曾想,養外室便算了,那外室還給潘玉林生了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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