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殿。


    微風從窗柩飄來,拂過窗沿,穿過帷幔,落入殿中。


    曹明殊愛好不多,寫字算是其中一項,這能讓她感到片刻的寧靜。


    “稟娘娘,官家下朝後便去順華殿了。”


    曹明殊手一頓,紙上已經渲染一團黑色的墨。


    “這幾日,想見官家一麵都難,有消息再來報吧。”


    不等丹楓退出去,一個小太監便急急忙忙朝門口的雲胥中行禮。


    “雲大人,順華殿那位,產,產下了皇子。”


    他不敢抬頭,夏日的烈陽照在他的背脊上,卻絲毫感受不到太陽的灼熱,反而冒了一身的冷汗。


    頭頂,雲胥中冰冷的聲音傳來,“下去吧。”


    “娘娘,順華殿產下一皇子。”雲胥中的聲音無波無瀾,十分平靜。


    丹楓倒吸一口涼氣,“本來官家就寵幸她,如今誕下皇子......”


    曹明殊將筆放下,抬頭淡笑,“官家子嗣不豐,這是好事。”


    “胥中,備禮送去。”說完她眼神變得鋒利,“曹國公府,讓他們加快速度。”


    “是,娘娘。”


    曹明殊心情頗為複雜,她與枕邊人相處十多年,知道不能以人性去衡量他。


    這時候出了個皇子,對於他來說正是好事。


    若用現代人的方式思考,曹明殊便麵臨這麽一個問題。


    多年的合夥人在集團穩定後,想要將她踢出局。


    而將她踢出局第一步,必定是削弱她的勢力。


    若想要她的人自願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他們的退路她就要提前想好。


    曹國公府密室。


    “娘娘有何吩咐?”曹經世在接到消息後便坐不住,知道宮裏肯定會來人,但是沒想到來的是雲胥中。


    “市舶司已經打通,娘娘命曹國公府以商船貿易之名先從泉州和廣州出發,娘娘要馬六甲附近的地勘圖、語言文化和民俗風情記錄。”


    曹經世瞳孔一縮,“可是宮中出了何事?娘娘和太子可好?”


    “國公爺放心。”雲胥中露出安撫的笑容,“娘娘不過是為曹家和太子先謀一條後路罷了。”


    “往後幾年,京中不會太平。曹國公府既不再朝中任要職,就不要牽扯進前朝後宮之事。”


    “這是娘娘的意思?”曹經世內心更加忐忑。


    “是。國公爺應該知道國公府要做什麽了吧?”


    “唉。”曹經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曹家自建國起便負責宋朝的海運,不參與朝中大事。在外人眼中,他們聖眷優渥,兩代帝王均十分信賴曹家。


    實際上,他們一開始便交出了兵權,靠著兩條海上貿易路線得到先皇寵信。


    若能一直這樣便罷了,可惜先皇看上了明殊,看上了他們的海上運輸鏈,他不得已交出了一條。


    當年明殊便讓他背著官家盡快開辟新的航海路線,如今看來,明殊是對的。


    這兩父子,一如既往的貪心。


    “迴去稟報娘娘,就說微臣必將全數安排妥當,不讓娘娘擔心。”


    “曹家在,娘娘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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