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依汐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連明佳瑤也是一臉錯愕的表情。


    “哥哥,你……”


    她之前十分確定,哥哥是真的很喜歡黎依汐這個狐狸精。


    所以才破例讓黎依汐留下來照顧他。


    她就是想讓哥哥開心一點。


    她知道像她哥哥這種人,可以沒命,但不能沒腿。


    若是以後都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站立行走,對她哥哥的打擊無疑比要了他的命還狠。


    所以即便她對黎依汐恨之入骨,還是答應讓她留在哥哥身邊照料。


    她就是想讓哥哥多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卻萬萬沒想到,哥哥昏迷醒來後,開口第一句話竟是趕黎依汐離開。


    黎依汐身子一僵。


    整個人如遭雷擊。


    仿佛她昨晚做的噩夢,就要應驗了。


    “我說,請不相幹的人出去!”


    明睿淵聲音驟冷,一字一頓道。


    臉頰輪廓也是格外的幽冷陰沉。


    黎依汐心髒驟然緊縮。


    仿佛喉嚨裏卡了根刺,又疼又痛。


    他竟然說她是不相幹的人?


    她攥緊雙拳,拚命想要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卻控製不住。


    她就快要落下淚來了。


    她在他病床邊守了他這麽多天,親力親為地照顧了他這麽多天。


    等他醒來,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嗎?


    黎依汐心痛地無以複加。


    她努力仰著頭,不願自己在明睿淵麵前掉淚。


    在他準備再次開口趕她離開的時候,她轉身自覺地奔出了這間病房。


    明佳瑤雖然對黎依汐毫無同情,但她不傻。


    她知道這不可能是哥哥的真實心意。


    “哥,你這又是何必呢?”明佳瑤歎了口氣道。


    哥哥不是一直期盼著跟黎依汐在一起嗎?


    如今黎依汐主動來到他身邊照顧他,跟他在一起。


    他又何必把人家推開呢?


    “她跟容天堯已經分手……”她正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哥哥。


    明睿淵突然冷聲打斷她:“你也出去!”


    “哥?”明佳瑤難以置信地看向哥哥。


    沒想到他竟然連自己也要趕走?


    “出去!”


    明睿淵麵色冷若冰霜,又命令了一遍。


    “可是……”明佳瑤表情質疑。


    她們都走了,誰來照顧他呢?


    “出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明睿淵不容置疑的語氣。


    目光冷得如冬天的冰棱子。


    明佳瑤不敢再多說什麽。


    隻能無奈地退出這間病房。


    她走之後,明睿淵幾次靠自己的力量想要坐起身。


    都沒有成功。


    他眉頭蹙成一團。


    雖然料到自己沒了雙腿會行動不便,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弱成這樣?


    他現在這副模樣,怎麽配再繼續和她在一起?


    明睿淵深邃的眼底掠過一抹窒息的痛意。


    ……


    黎依汐從他的病房離開後,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流了下來。


    一顆心像被什麽攥住了似的。


    尖銳的疼,遍布全身。


    她原本還在為明睿淵的醒來驚喜。


    本以為他們終於熬到頭,可以在一起了。


    哪裏想到等他醒來後,竟然要趕她走?


    她那個噩夢居然成真了?


    黎依汐一路狂奔到醫院樓下。


    不停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直到手機鈴聲從口袋裏傳來。


    黎依汐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人名後愣了一下。


    她努力平複了一會情緒,過了一會才接聽電話:“媽……”


    “依依,我想跟你談談!”那邊傳來了母親秦晚晚凝重的嗓音。


    黎依汐早料到母親會找她。


    這通來電她並不意外。


    “好!”


    她點頭答應下來。


    轉身去了醫院的洗手間裏。


    將自己收拾整理了一番,這才去容家見了母親。


    ……


    容宅的大露台上。


    黎依汐跟母親秦晚晚分別坐在一張椅子上。


    她們麵前的茶幾上,擺放著精致的水果跟甜點。


    但此刻兩人都沒有心情享用。


    她們隻用目光凝望著彼此。


    兩人有著一雙極其相似的瀲灩杏眸。


    “依依,聽說你跟天堯分手了?”


    終於,還是秦晚晚率先開口。


    她嗓音透著濃濃的不悅。


    “嗯。”黎依汐並未否認。


    她早就猜到了,她跟容天堯分手一事遲早會傳到母親耳裏。


    而她也必須親自過來給母親一個交代。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傷害他?”秦晚晚開始變得憤怒。


    黎依汐心怔了怔。


    沒想到有一天母親竟然會質問她,為什麽要傷害其他人?


    明明她是她的母親。


    她不是應該更加關愛她,在乎她嗎?


    秦晚晚露出心痛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天堯這幾天天天都在喝酒賣醉?甚至連續一周他都沒有迴家了……”


    黎依汐仔細盯著母親此時的麵色。


    確定她這一抹心痛,不是為了她。


    而是為了容天堯。


    一個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非親生兒子。


    也是她照顧了二十多年的養子。


    她真的沒有想到。


    從前那個隻會對她笑的媽媽,竟然有一天會這樣為了她的養子怒罵她。


    是她的媽媽變了嗎?


    變得不似從前的媽媽了。


    變得不再是她印象中的媽媽了。


    黎依汐的心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本以為三年前媽媽終於願意見她了,她們母女從今以後可以相依為命了。


    她父親黎鴻文已經在離婚後重新組建了新的家庭。


    這二十多年來,基本不再對她愛護關心。


    在母親對她訴說了她現任丈夫對她的逼迫,還傷心地求助於她的時候,她當時就心軟了。


    以為媽媽跟她一樣,這些年也是想著她的。


    她甚至為了媽媽埋藏了自己的愛情。


    選擇離開明睿淵,跟容天堯一起遠赴國外。


    她以為媽媽心裏一直都有她的。


    隻是迫於無奈,才不得不待在容家。


    跟容氏父子在一起。


    可現在她才發現,她錯得有多離譜。


    原來媽媽的心早就不在她這裏了。


    這二十多年來,她一直跟容家父子生活在一起。


    早已經把容天堯當成了她的親生兒子。


    現在她並不是站在她媽媽的立場上,跟她說這番話的。


    而是站在容天堯母親的立場上,指責她、埋怨她、甚至是控訴她……


    她今天終於知道,自己在媽媽心目中的位置了。


    “對不起!”


    黎依汐壓抑著心頭的複雜情緒,低聲對母親抱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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