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報警吧。”


    鄭溪導演說道,同時看向一旁的周老。


    “周老,這樣處理,您看可以嗎?”


    周老視線掃過戴雨柔,緩緩道:


    “該怎麽辦怎麽辦吧,我們周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


    眼見周老都這麽說,戴雨柔兩眼一黑,是徹徹底底地絕望了。


    “撲通”一聲,她竟然當場跪了下來,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認錯求饒。


    “周老,以恆,對不起,求你們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一時糊塗了,我不是真的想害你的,真的……”


    周以恆卻一個眼神都不曾施舍給她,攙扶著周老,徑直離去。


    戴雨柔就這樣哭嚎著,毫無形象地被警察帶走。


    周以恆的傷勢並不算嚴重,包紮之後,不要劇烈運動,休息兩天就可以恢複。


    所以下午,集中拍攝秦漪的戲份。


    “這幾場戲難度比較大,一是動作戲很多,很雜。”


    “二是時間跨度非常大,第八集和最後一集連著拍,需要人物氣質和形象的轉換鮮明且強烈,你能做到嗎?”


    鄭溪有些擔憂地看向秦漪,稍微壓低了聲音:


    “而且周老會一直在一旁看著,你的壓力會不會比較大?”


    在他看來,秦漪的演技挑不出任何錯處。


    在同齡演員甚至前輩演員中,都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是難得一見的天賦流。


    周以恆的演技雖說也不錯,但總有一些地方還有進步空間,像是表情轉換,還有台詞功底。


    但秦漪是完完全全的六邊形戰士,幾乎沒有缺點。


    他是真的看好她,因而十分不想她被周老的評論打擊,或者對自己失去自信。


    畢竟這些擁有著時代見證的實力的老前輩們,評價一向犀利,不留情麵。


    秦漪正在熱身,即便穿著破舊發白的衣服,也依舊從骨子裏透出雲淡風輕的氣質。


    她笑著說:“沒關係。”


    “正好,我很缺一個機會。”


    另一邊。


    周以恆坐在周老旁邊,上身筆直,手端端正正地垂在膝蓋上,看背影不難看出有一絲緊張的緊繃感。


    他問道:“爺爺,您今天為什麽過來這裏?”


    “您不是說如果我接了這部商業片,以後就不再管我了嗎?”


    周遠是個擁有典型強勢性格的長輩。


    他一直想讓自己的親孫子繼承自己的衣缽,成為國家話劇團的團員,演一些有價值有意義的正劇,走真正的藝術路。


    而不是進入充斥著浮躁和喧囂娛樂圈,成為嘩眾取寵的流量明星,演一些毫無內核的商業劇。


    但周以恆偏偏不想。


    他不想一輩子都活在爺爺的光環下,他想憑借自己,在娛樂圈闖出一條路。


    他要證明給他爺爺看,即便不在話劇團,他仍然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留下好的作品。


    爺孫倆爆發了激烈的爭執,最終的結果是周以恆一意孤行,離開家,接了《野草》這個劇本。


    也正因如此,之前那些天他才會過得淒淒慘慘,看著就像家境不好卻堅強上進的貧困兒。


    聽到周以恆的話,周老冷哼一聲:


    “我不來看看,怎麽知道你現在混成什麽樣子?”


    “看看跟你搭戲的這些演員,都是些什麽牛鬼蛇神,姑娘家家的,淨幹一些醃臢事,在我們話劇團,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


    周以恆頭疼地捏捏額角:


    “爺爺,那是意外,我們劇組的演員除了戴雨柔,每個都很好,很有實力。”


    周老看她一眼:“你說的是演寧瀾的那個丫頭,叫秦、秦……”


    周以恆提醒道:“秦漪。”


    “對,秦漪,那丫頭人麵相正派,看著倒是跟那些矯揉造作的女明星不一樣。”


    “但樣貌太過出挑,並不是好事,僅憑一張臉就能擁有通關的特權,就不會苦心磨練技能,前途也就到這兒了。”


    聽到周老對秦的評價,周以恆皺起眉頭:


    “不,爺爺,她不是你說的這樣。”


    “她的演技是我見過最好的,而且跟她合作的這幾天,她教了我很多……”


    周老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他:


    “得了得了,你費盡心機誇她,不就是想讓我承認你的決定是對的嗎?”


    “哼,我勸你啊,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


    周以恆自然知道他爺爺的脾氣有多固執,認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改變。


    他也不再多說,隻掏出手機,按下錄音鍵:


    “爺爺,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周老胡子倒豎:“說什麽?”


    “說秦漪那丫頭?再說幾遍也是一樣,那丫頭空有樣貌,沒有實力,以後的發展也就到這兒了。”


    周以恆把這段話完完整整錄下來,老神在在地說道:


    “你絕對會真香的。”


    周老聽不懂這些網絡用語,皺眉問了一句:


    “什麽香?你這臭小子,怎麽學得這麽不正經。”


    周以恆:“……”


    下午的第一場戲,就是重頭打戲。


    劇組特地找了著名的武打教練,耗時一個月,設計出專業的武打動作。


    周老翻看著分鏡劇本,心裏倒是對這部劇有了那麽一些改觀。


    現在這些電視劇的武打戲就跟過家家似的,幾個動作來迴擺,再加上運鏡和慢鏡頭,糊弄自己,也糊弄觀眾。


    這部劇倒是很不一樣。


    隻不過,這些招式混合著泰拳、散打、柔道和跆拳道,難度很大,一般的演員根本不可能完成。


    周老腦海裏浮現秦漪那瘦瘦高高的模樣,搖了搖頭。


    編排出再好的動作戲又怎麽樣,演員做不出來,最後還是得用替身。


    現在這些演員吃不了苦,業務能力又不過關,跟他們那時候根本沒法比。


    然而,在看到秦漪親自上陣,並且把所有動作戲流暢自然力度不減演繹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就變了。


    身子也情不自禁前傾,甚至掏出了老花鏡。


    周以恆在一旁抱著胳膊笑:“爺爺您不是不樂意看的嗎?”


    周老眼睛都不眨,嘴裏怒斥一聲:


    “臭小子,給老子閉嘴!”


    周以恆安靜不說話了。


    接下來,秦漪的一段表演堪稱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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