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收起笑容,轉頭對榮貴妃肅然道:“榮貴妃,本宮一直念著你是宮裏的老人,如今說話也越來越放肆,本宮知道榮大將軍已經迴來了,可本宮也聽說近日榮大將軍手底的人一直不太老實,到處惹事生非,都驚動皇上了,我勸榮貴妃還是收斂一些為好。”


    坐在一旁的盛雲舒,聽得也是真切,沒想到皇後的消息那麽靈通,這麽快就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胡說,臣妾的父親向來軍紀嚴明,才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皇後不要拿道聽途說的事情來誣陷臣妾的父親,不然的話,我到皇上那裏一說,皇後可就顏麵盡掃了。”榮貴妃急忙否認道。


    皇後逗完公主,由芳荷扶著緩緩坐了下來,“你去問吧,本宮決不攔著你,可是在問皇上之前,你應當先問問榮大將軍才是。”


    聽到這裏,榮貴妃已然坐不下去了,她起身怒氣道:“都是一派胡言,臣妾根本就不相信,既然話不投機,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臨走之時,嘉貴人不急不慢的走了進來,看到榮貴妃氣急敗壞的樣子,輕笑道:“外頭天冷,貴妃娘娘可要當心一點才是。”


    榮貴妃迴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嘉貴人,什麽話也沒說就離去了。


    待嘉貴人坐下,側眼看了一下盛雲舒,怪氣道:“舒婉儀前晚真是好興致,竟然跑到了湯泉宮沐浴,嬪妾聽說即便是榮貴妃到如今都沒有去過呢。真是不巧,榮貴妃不在,倒是聽不到了呢。”


    蘭嬪眼神微變,含笑對盛雲舒說道:“舒婉儀近日服侍皇上一定是特別體貼,皇上才會給了這麽大的恩賞,若是舒婉儀不介意,倒不如說來聽聽。”


    她介意,而且很介意,那是她跟皇上之間的私密,可不是拿出來炫耀的資本。


    不過蘭嬪既然又在點她,那不如就迴她一下,盛雲舒淺淺一笑,“嬪妾服侍皇上再好,也不如皇後和姐妹們,皇上肯賞嬪妾湯泉宮浴,還不是因為嬪妾為嘉貴人做了小醬,皇上念嬪妾對皇嗣有心罷了。”


    這話聽得嘉貴人很不樂意,敢情皇上眼裏隻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對她全然不在乎。


    “舒婉儀這話說錯了吧,皇上一定是覺得嬪妾最近消瘦了許多,舒婉儀做了小醬,讓嬪妾開胃了許多,心裏高興才賞你的。”嘉貴人搶話道。


    盛雲舒則婉然笑了笑,點頭道:“嘉貴人說得對,興許是這樣的。”


    見過往臉上貼金的,還真沒有見過嘉貴人這樣死命往臉上貼金的,不管配不配,就是往上倒貼。


    這個時候,盛雲舒也不與她強行爭辯,嘉貴人現在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最好不要靠近,也不要激怒她,離得越遠越好。


    殿裏一片安靜,嘉貴人有些無聊,歎道:“怡美人還病著,沒人能讓嬪妾說上幾句,還真是無趣呢。”


    慧妃則提醒道:“有何無趣,你現在好好沉下心養胎是頭等大事,對待後宮姐妹也應當敬重,皇後娘娘不也常這麽說嗎?”


    嘉貴人隻得點點頭,裝出一副服氣的樣子。


    不過,盛雲舒發現了不對勁。


    什麽時候開始,慧妃和蘭嬪對皇後竟然這般示好了,蘭嬪也不想著讓公主迴到她的身邊,反而不停的說著公主在皇後這裏一切都好。


    而慧妃呢,則站在皇後的這一邊,一起對付榮貴妃,難不成慧妃與皇後聯手了?


    待眾妃嬪離開以後,盛雲舒最後才起身,她見皇後也準備進內殿時,才上前說道:“嬪妾瞧著皇後娘娘這兩日氣色好了許多,一定是公主特別省心了吧?”


    皇後略微帶笑,“舒婉儀說對了,近日蘭嬪將公主的奶娘送了過來,有她照看公主,本宮倒也安心了不少。”


    盛雲舒知道自從公主被抱到鳳澤宮以後,皇後特意為公主尋了新的奶娘,現在卻又換迴了原來的奶娘,還是蘭嬪主動提議的。


    “公主的奶娘?蘭嬪將公主的奶娘都送了過來,難道蘭嬪是不打算將公主接迴去了嗎?”盛雲舒問道。


    皇後不假思索道:“蘭嬪許是看不得公主在本宮這裏吃得不好,本宮能夠體諒她的用心,倒是舒婉儀有心了,有時候做人應當大氣一點,總是猜疑別人的動機,難道不會很累嗎?”


    皇後的話裏有話,盛雲舒聽得很明白。


    話不投機半句多,盛雲舒知道再說也是無趣,行禮後告退。


    直到盛雲舒離開了鳳澤宮,芳荷才上前道:“娘娘,奴婢覺得舒婉儀說的不錯,蘭嬪小主這麽好心的將奶娘送過來,真的隻是出於擔心公主嗎?”


    皇後凝神片刻,緩緩道:“本宮也是差一點要做母親的人,本宮能夠體會蘭嬪是愛女心切,隻要孩子安好,其他什麽都可以無所謂。”


    “方才舒婉儀好像是有心提醒,娘娘瞧著對舒婉儀不太待見了?”芳荷輕聲說道。


    皇後聞言冷笑道:“她有本事不求本宮,如今又比誰都得皇上的恩寵,怎麽可能有心提醒本宮,不過是看到本宮與慧妃、蘭嬪走得近了,心裏感到危機罷了,本宮才不會著了她的道。”


    “那娘娘真的打算要讓公主一直留在咱們宮裏嗎?”芳荷又問道。


    皇後緩緩坐了下來,摘下頭上的鳳簪,對著銅鏡隱秘一笑,“有公主就先留著公主,有皇子自然就留住皇子。”


    作為後宮之主,她從來不在一棵樹上吊死,就像她曾經希望盛雲舒站在她這一邊,但也不能指望著盛雲舒一直都會站在她這一邊。


    芳荷若有所思起來,幽幽道:“皇子?娘娘是說嘉貴人的肚子裏是皇子嗎?”


    跟著皇後這麽多年,芳荷很能猜到皇後的心思,她喃喃自道:“可是娘娘怎麽知道嘉貴人就一定會生皇子呢?”


    皇後並未急著言語,而是揚手撫臉,露出一抹笑容來,“若是嘉貴人生的不是皇子,日後不是還有舒婉儀嗎?隻要她們晉升不了嬪位,那她們的孩子隻能是本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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