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依看著手中新鮮出爐的判詞,頭一次體會到,權勢滔天的好處。


    她還沒有請出祖中耆老,拿出祖訓,甚至還是以裴依依外姓的身份,就把這件事情板上釘釘了。


    當然,她也知道,這裏也有祁北辰的緣故。


    不過還是不得不感慨,難怪皇後緊抓權勢不放,甚至不惜掩蓋兒子的死因。


    她一句話,就流放了蘇家一族,至今沒人指摘她……


    就在裴依依拿著判詞出神時,蘇家三位,已經被無罪釋放,走到大堂,還有裴侍郎,齊齊喊了一聲五妹。


    一點被連累的表情都沒有,笑的親切和藹,好像就是來玩的。


    刑部尚書卻笑的憋屈。


    不怪這位元王妃敢闖禍闖到皇宮,還不是這些人,從小到大溺愛出來的。


    瞧瞧,沒一個訓誡一句的。


    合著這元王妃才是最大的祖宗!


    有元王寵著還不夠,還有八個身居高位的哥哥溺愛,這慣的毛病。


    沒把京都給翻過來,還真是客氣了!


    裴依依淺然一笑,轉過頭時,出人意料的向刑部尚書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祁北辰。


    以如今她的身份,自然不用跪拜區區一個刑部尚書,就是公主,都得跟她互相行禮。


    “依依……”祁北辰扶她的手,被她沉默推開。


    刑部尚書眼皮子這個跳,不會把事辦了,又要鬧合離吧?


    祁北辰心神不定的看她,剛才的難舍難分,頃刻化作揪痛。


    蘇卿仁、蘇守安、蘇辯正、裴錚立刻靠了過去,“五妹。”


    他們又不是殺頭的罪,自然不用這麽跪謝刑部尚書。


    裴依依跪的嚴肅,“大人在上,我要狀告蘇太醫夫人及蘇大郎蘇三郎蘇四妹,私占本人財物金鎖,今有當票為證,可傳當鋪裴掌櫃證明。”


    說著呈上證據,有人快速接過,遞給尚書。


    這件經年舊事,如今身居要職的蘇家三位,雖銘記於心,但卻不知五妹為何要這時申告。


    就這時,裴依依又道:“蘇太醫夫人,先是將蘇二郎過繼給別人,後在那家夫人去世後,又利用蘇大郎舉人身份,強取豪奪,霸占過繼田產。”


    雖不知道五妹為何要翻查這些,但是蘇家三位,立刻跟她跪在一起,表明態度。


    雖然這些,對現在的他們不值一提,但是五妹要翻出來,他們自然要做好她的後盾力量。


    聽她不是要和離,祁北辰這才鬆開握緊的拳頭。


    “蘇太醫夫人,及其二子一女,作惡犯科,理應逐出祖外,以上所述,皆可查證。”


    裴依依說完這句,才停下,看了一眼蘇家三位哥哥。


    對於祖母,蘇卿仁雖然為人迂腐,但是更護短,立刻接上,“我等皆可證明,五妹所說皆為事實。”


    裴錚對於敢欺負妹妹的,那是絕對手下不留情,“此等劣跡斑斑的人,確實應該逐出祖籍。”


    祁北辰雖然沒有跪下,可是給端坐上首的尚書,壓力可不小。


    “元王妃請站起迴話,幾位大人也都先請起。”


    雖然將人捉進大獄,但是撤銷職位的命令,一直未曾下發,叫大人自然合適。


    祁北辰不等裴依依迴答,已經把她扶起,然後就冷掃了一眼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臉那個僵,這元王妃不好惹,這麽多年的仇,現在還記得呢。


    嘀咕歸嘀咕,但立刻表態,“既然你們蘇家有祖訓,這等作惡之人,理應驅除祖籍嚴懲。”


    說完,就立刻著筆出了一份判詞。


    拿著第二份判詞,裴依依眉眼彎彎,這權勢,真是好用。


    她放好後,又要跪拜下去,卻被祁北辰牢牢的困住手臂。


    他的眉毛,擰的都幾乎快打結了。


    裴依依一臉莫名,“你幹嘛?”


    祁北辰咬牙,“你要幹嘛?”


    四位哥哥至此不得不同情一把五妹夫,瞧瞧這膽子,都跟貓兒似的了,怕五妹休夫是咋的?


    也不想想,連皇帝都管不了這家務事,一個刑部尚書敢管麽?


    刑部尚書擦擦汗,“元王妃站著說話就行。”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


    裴依依皺眉迴頭,還是恭敬的微一福身,“本人要告……嘶……”


    話說到一半,手臂上的痛,就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蘇大郎雇人行兇,在清水縣藥膳館下毒,差點累及數位食客,現有廚娘尚在獄中,有萬承大人可以作證。”


    說到蘇大郎時,手臂上的力道才撤銷,可是很快又緊了起來。


    祁北辰太忑不安的心,在她說出蘇大郎時,才微鬆下去,可是聽到蘇大郎雇人行兇,就忍不住後怕,怕依依那時的險境。


    蘇家三位雖然知道這事,卻不知道是蘇大郎做的,都震驚的看向五妹。


    裴侍郎也是臉色難看至極,也是近些日才有機會,跟這蘇家三位續五妹小時候的事,卻不知道,還有如此險惡之事。


    堂上也隻有刑部尚書還冷靜一些,“那怎麽那時候你不告呢?”


    畢竟事關人命,可不是開除祖籍這等小事可比的。


    裴依依躬身道:“蘇大郎雇兇時,與廚娘見麵,是蒙著麵的,廚娘雖然認出他的聲音,但是呈上公堂,畢竟薄弱。


    萬承大人當時身為縣令,便將此人調在身邊,想尋找證據,二來怕此人再次犯案,此事可與萬承大人查證。”


    聽她言之鑿鑿,刑部尚書卻也知她說的應該是真的,“那你又為何現在才提呢?”


    裴依依道:“當時苦於無證據,不敢胡亂上告,今蘇大郎賄賂戶籍官,偷改戶籍,背祖忘宗,使用的卻是霸占我的財物。


    雖說與我無關,但是這等無信不悌之人,還不知任上做過何等肮髒事。


    我今來央告,雖無證據,卻向世人表明,元王府和蘇家二房,對這等作惡犯科之人,絕不容忍,若有百姓曾受其欺壓,皆可上告。”


    刑部尚書這才明白,她先是撇清關係,不連累到蘇家二房,然後反手就把蘇大郎告了。


    也是讓百姓明白,文武狀元和元王妃,沒有為蘇大郎撐腰,以免地方官員為蘇大郎開方便之門。


    祁北辰這才想起,自己壓下折子,裴依依為何會露出一些悵然。


    他差一點,就助長了這壞人的氣焰,一想到這人曾對裴依依下過黑手,他就後怕不已,眼內浮現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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